十九
七月是盛夏了,蝉鸣不止。
香港却是座不夜城,夜晚只是一切的开始。
那站在街道口着等待客人的鱼蛋妹此刻说不定正有了第一份收入,开张了,被半醉的客人搂着,往凤楼里走。
不一会楼里就有床吱吱呀呀,摇摇晃晃。
这摇摇晃晃的人间呀。
这时候呢,大排档正开的火热,互不相识的顾客搭枱,不分彼此,围坐一团,共聚一堂,颇有久违的街坊情。
卤水鸭,风沙鸡,黄金虾带咸蛋黄,酥炸大肠蘸酸甜酱,黑椒薯仔牛柳粒一口一个……
当然最不能忘的还有鸡蛋仔,新鲜出炉,带着奶与蛋混合的香,酥脆又软糯。
热乎乎的最好,烫的心暖。
人群热闹胜过红馆。
电车在马路中穿梭而过,红灯出现时分,川流的人群涌动,然后在下个路口消失于密密麻麻的香港建筑里。
偶尔有星空给这人间作配,把谈笑间的离合悲欢衬美。
不仅城市无眠,那一格又一格的房间里的人也毫无睡意。
他们和这城市共同呼吸,母亲会担心晚归的孩子,那独守空房的妻子也会哄弄着哭闹的小孩,一边思索着今日丈夫为何不归来。
这跑马地也一样,也有人没有入眠。
“小姐,还不睡吗?”张伯端着糖水上来,敲了敲门,在得到了陈敏娇的应答后如此回答。
陈敏娇晃了晃手里的钢笔,摇了摇头。
张伯把糖水摆放在书桌的旁边,又有些担忧地提出自己的建议:“不如明天再写?”
陈敏娇说了声谢谢,又婉拒了张伯的建议。
“张伯,我还年轻。倒是你,还不早些休息。”
一把年纪了,还陪着她熬夜。
张伯也是困了,听了陈敏娇的话,知她是真心替他想,所以就又絮叨了几句,准备离开。离开前说,他一会叫阿菲过来候着,有什么需要就叫她。
陈敏娇本来也想让阿菲上床睡觉,但也知道如果不让他们做这些事,他们反而会有些不安。
这件事被当作是他们的本职,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陈敏娇也没辙,只好放任他们如此。重新把注意力投放到自己的企划书上。说是企划书,现在不过被她涂涂改改的勉强看的出原样。
陈敏娇一有灵感就会删减前面已经想好的部分。
她本来还有些强迫症打算重新誊写一份,后来放弃了,太多了,就让杜风能看得懂就成。
陈敏娇快要把自己大脑里读书那些年看过的什么《好莱坞金钱法则》《迪斯尼的起源》《皮克斯与动画王国》中的东西想了一个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