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放下荷包,挺直背脊。
“既然针法相同,若不是出自姑娘之手,还能出自谁的手?”
婆子追问,宋挽垂眸,正要说不知道,夏桃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说:“奴……奴婢曾见过宋姑娘躲在屋中偷偷绣这个荷包,只是不知她竟……竟然敢将此物送入侯府。”
夏桃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直伏在地上,不敢看众人更不敢看宋挽。
宋挽并不理会夏桃,复述了一句:“奴婢确实从未见过此物。”
话落,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妪走入院中,佝偻着腰说:“姑娘,这东西是你昨日特意托老奴交给世子殿下的,还给了老奴二两银子做酬劳,大家都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你就别嘴硬了,老奴帮侯府收了这么多年泔水,一直本分老实,若不是姑娘一直苦苦相求,也不至于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
老妪说完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宋挽不为所动,执拗道:“今日之前,奴婢的确未曾见过这位老妪,也的确未曾见过这个荷包。”
“混账,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老夫人拍桌怒斥,似是觉得宋挽可恨至极,围观的人群也发出细小的议论声。
宋挽垂着眸说:“这位老妪既然说这个荷包是奴婢亲自交到她手上的,敢问奴婢昨日是在何时何地做的这件事,奴婢从廷尉府出门,一路上必然有人看见,若是能将这些人都找到……”
“够了!”老夫人无情的打断宋挽,沉沉的说,“既是见不得光的事,你自然会想方设法掩人耳目,如今东窗事发,你再狡辩也无益。”
老夫人这话,便是定了宋挽的罪。
因为宋挽下药爬了顾岩廷的床,所以再荒唐可笑的罪名扣到她头上都是理所应当的。
抑或着,老夫人打心眼儿里希望宋挽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这样楚逸辰就能看清她到底有多鲜廉寡耻,然后彻底放下对她的情谊。
但就算她认了,楚逸辰会相信吗?
宋挽掀眸,眸光清润的看向坐在屋里的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奴婢早已声名狼藉,若是当真做了此事,绝不会狡辩半个字,但奴婢确实没做过,便是到了阎王殿前,也还是这句话。”
围观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呼,似乎没想到宋挽还敢这么跟侯府的老夫人说话。
“混账,给我打!”
老夫人怒斥,在场的女眷都吓得变了脸色。
婆子扬手就用藤条在宋挽背上抽起来,她干惯了粗活,又用了全力,比上次顾岩廷用鞭子抽宋挽差不了多少,宋挽整个背都火烧火燎的痛起来。
老夫人眼神锐利如鹰阜,盯着宋挽看了好一会儿,冷冷沉沉道:“你尚是戴罪之身,不知廉耻爬了男人床得以苟活已为人不齿,如今还想以残花败柳之身,勾引世子,可知该当何罪?”
宋挽疼得脸色煞白,却还是咬着牙说:“奴婢没做过,奴婢不认。”
老夫人眸子微眯,向来浑浊的眼睛迸射出狠辣的暗芒,分明是动了杀意想要宋挽的命,一直站在旁边的侯夫人见了,一颗心悬起来,害怕宋挽死在侯府楚逸辰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犹豫片刻道:“母亲,她如今是顾廷尉的人,是不是将她交给顾廷尉处置比较好?”
“糊涂!”老夫人横了侯夫人一眼,“这等丑事是在侯府人赃并获的,我堂堂三品诰命夫人,难道还要怕一个小小的廷尉?”
宋家出事后,楚逸辰到处求人,京中已有不少人在背后看笑话,老夫人把过错都怪到侯夫人身上,觉得是她没有管束好楚逸辰,如今侯夫人替宋挽说话,老夫人心里自然更是不痛快。
侯夫人低头,温声说:“母亲,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夫人拔高声音,敲打侯夫人,“你是觉得这女子勾引旁人算不得什么,还是觉得她这般肮脏的身子配得上你儿子?”
老夫人句句在理,侯夫人被堵得死死的,说不出话来。
另外一个婆子适时道:“私通男子乃重罪,更何况咱们世子殿下芝兰玉树、身份高贵,别说宋姑娘已是残花败柳,便是家世清白的姑娘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也该游街示众、浸猪笼沉塘才是。”
婆子的语气森冷,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不少有攀龙附凤想法的丫鬟都吓得变了脸色,宋挽身子晃了晃,已是虚弱得马上要晕倒,却死死咬着唇,并不服软求饶。
老夫人取下腕上的檀香木佛珠慢慢转动,脑海里浮现出楚逸辰缠绵病榻、神情憔悴的脸,这个孙儿哪儿都好,就是太深情专一,容易因为儿女情长的事变得束手束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