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考生三三两两地走出贡院,有些人神色晦暗,有些人满面春风。季云三人汇合,相互询问了一下各自的考试情况。孙俊轩小声道:“若非卓凡提醒,我此次怕是悬了。”黄徵笑道:“策论有三篇,你答了几篇?”“两篇。”孙俊轩苦恼道,“构陷(一)御书房。“这封密旨你看过了?”皇帝锐利的目光直盯着下方的罗士闵。罗士闵忙跪道:“请皇上恕罪,微臣必须先确认密信的真实性,才敢呈给皇上。”皇帝看了他半晌,随即又低头看向密旨,视线最终停在那个“八”字上:“你刚才说,这封密旨是从戚家女手中偷来的?”“正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戚朔怎会交给自己的女儿保管?”皇帝猜度道。“皇上的意思是,其中有诈?”罗士闵的额头冒出冷汗。皇帝沉吟不语。他仔细看过这封密旨,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即使字迹可以模仿,皇印也不可能作假。更别说用以书写的黄绸,乃产自宫廷丝纺,而且这种绸料,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全部废弃,改为新绸。虽然不愿意相信,但皇帝确认这封密旨是真的。他的目光霎时变得凌厉,密旨上那个“八”字让他感觉阵阵生寒。他千防万防,却完全没料到自己一母所出的亲弟才是最需要防的那一个。“这封密旨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过?”皇帝冷声问道。“密旨事关重大,微臣没有给第三个人看过。”“很好,你最好管好你的嘴,若有半点风声泄露,朕绝不轻娆!”“微臣遵命。”皇帝紧紧扭住密旨的一角,突然沉声道:“听说刑部尚书之女骆妍依素与戚家女有嫌?”“回皇上,微臣亦有所闻。”罗士闵谨慎地回道,“听说骆小姐多次为难戚家女,此事在贵女间,已不是秘密。”“那好,你着人告诉她,她身为尚书之女,若连一个小小平女都对付不了,他日亦无资格荣享诰命。”皇帝漠然说道。“是,微臣一定转告。”皇帝显然是想假借骆妍依之手,敲山震虎。虽然戚家如今已经落魄,但为了杜绝他们暗生不轨之心,小小的警告亦是必要的。骆妍依有了皇帝的默允,再无须诸多顾忌。那戚家女,此次怕是在劫难逃。罗士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京城外,一辆马车徐徐行进,车中坐着一名相貌俊逸的男子,年约十七、八岁,衣着华贵,气质俨然。他皱着眉头,神思不属,与他同坐一车的中年男子见状,出声安慰道:“景王不必担心,此次四位王爷一齐进京,局势尚不明朗,我们可见机行事。”景王叹道:“皇上的心思,你我都很清楚,此次进京,不知还是否还有命回来?”“危机亦是转机,不到最后,皆不可轻言胜负。”中年男子抚须笑了笑。“本王也该学学蔚定先生处惊不变、从容不迫的风仪。”“哈哈,王爷谬赞。”正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蔚定先生问道:“发生何事了?”侍卫回道:“前方有一名少年拦住去路。”蔚定看向景王,后者对他点点头,让他处理。蔚定道:“去问问那名少年是何人,为何要拦在路中?”“是。”侍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便回来禀告:“那少年不肯回答,只是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王爷。”蔚定将信接过来,递给景王。景王随手取信,才取到一半便脸色大变,厉声道:“去将那名少年带过来。”蔚定也看到了信口露出的黄绸,目光微沉。少年便带到马车前,跪伏在地。“你想做什么?”景王问道。“贱民元奚,无家可归,恳请景王收留。”“本王身份尊贵,怎会收留来历不明之人?”“只要景王肯收留,贱民便不再是来历不明之人。”少年镇定应答,“贱民虽无大才,却胜在忠心,永不背叛。”景王沉默片刻,缓缓将信封中的黄绸取出来,细细看了片刻,正准备收起来,却发现信封内侧写了一个字——“樊”。景王和蔚定眼中同时闪过了然。“本王不缺忠心奴仆,不过本王即将入京,府中马匹恐无人照料,你可愿做本王的马童?”“贱民愿意。”少年大喜。几天后,戚夙容收到元奚进入景王府的消息,她正为元奚高兴,却不知危险正在向她临近。“小姐,苏大人家的千金请你过府一叙。”平儿禀告道。“苏大人家的千金?”戚夙容问道,“可有说是何事?”“苏小姐下午要去参加一个茶会,想请小姐为她打扮一下。”戚夙容想了想,说道:“去帮我回绝吧,就说我身子不适。”平儿出去回话,待她回来,脸色为难道:“那人说苏小姐日前不小心弄伤了脸,不敢见人,但此次茶会乃丞相之女相邀,不好拒绝,为免失仪,只能请小姐帮忙,想办法掩去她脸上的伤痕。”戚夙容颇为犹豫,她知道贵女甚是看重仪容,若是带伤参加聚会,受人耻笑是小,得罪权贵是大。苏家千金性格比较内向,与她素无冲突,此次帮个小忙,亦未尝不可。想到此处,她让平儿应了苏家的邀请。与戚母提过之后,戚夙容便带着平儿坐马车来到苏家。苏家在朝中的地位并不高,行事颇为中立,很少树敌,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政见。戚夙容在仆人带领下来到一个房间。仆人躬身道:“请姑娘稍待片刻,小人去禀告小姐。”戚夙容点点头。片刻后,仆人返回,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姐正在招待客人,还需要耽搁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