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完别,温灿就和周溪泛一起向外走了。
周溪泛操心着飞机的起飞时间,皇帝不急太监急,她走得非常匆忙。
倒是温灿,不紧不慢的,老太太一样晃悠。急得周溪泛得拖着她的胳膊走。
温灿:“哎呀,你慢点。”
周溪泛:“慢什么慢?你也不算算路上要花的时间,今天还是周末,万一再堵车……”
温灿:“不会耽误值机的。”
周溪泛:“你懂什么?国内周末的交通情况……说了你也不懂!”
场馆门口——
才回云州的夏怀梦还拖着行李箱,站在喷泉池的后面,看着手机上夏星眠发给她的地址,抬头,似乎在确认是不是走对了。
可夏怀梦一抬头,目光还没来得及扫到场馆的牌子,就看见了周溪泛拉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手走了出来。
那双紧握的手像针一样,在触目的一瞬间,狠狠地扎刺进夏怀梦的瞳孔。
她望着周溪泛和那个女人下了楼梯,绕过喷泉池的另一侧,与她隔着水帘匆匆擦过。
她的头也像凝固在了周溪泛消失在水帘后的那一刻,再也转不动了。
也不敢再转动。
夏怀梦在原地伫立许久。
好像有许多退场的人与她擦肩而过,一个个,一双双,模糊的谈论声像倒灌的海水,淹没她,让她很久都忘记了呼吸。
半晌,她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行李箱的拉杆已经从手中脱落,箱子倒在了地上。
夏怀梦缓缓蹲下去,拎起箱子,浑浑噩噩地想要继续向场馆里面走,去找夏星眠。
可才走出两步,她忽然顿住。
然后鬼使神差地回了头。
攥紧行李箱拉杆。
转身……
五指攥得更紧。
夏怀梦眼下的坚定来得很突然。或者说,她的坚定始终都只是深埋在许多条框下了。而这一次,她终于为自己找了一个迈出步的理由。
她要去找,要去问。要给自己这一生的荒唐求一个结果。
长久以来,罪孽,吝啬,谬误,以及愚蠢,纷纷占据着她的灵魂,折磨她的身体,犹如乞丐养活他们身上的虱子。她一直哺育着令她自我满足的悔恨。
然而,所有的黏连不清,都在意识到周溪泛有可能真的再也不回头的时候,刹那清醒。
夏怀梦此时此刻迈出的这步,终于不再是向着夏星眠走。
她向着周溪泛消失的方向寻去。
场馆内。
等所有人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夏星眠才凑到了面前去。
师徒两个聊了几句。
露出慈祥的笑,摸了摸鬓边花白的头发,又说了句什么。夏星眠含着泪上前抱了抱他。
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回过头,向着走廊这端的陶野点了点头,是问好,也是告别。然后就转身,领着他的学生们朝出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