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青抬脚就走,走出好几步,忽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齐度背对着光站在那里,江落青转过头,就见他身上背着光,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齐度的语气是失笑的,他道:“我说你,这一路上给你这么多次机会,你怎么就不提?”“嗯?”江落青转过身看着他道:“你是指什么?”“我说。”齐度的语气恶劣而欠揍,眼里满满的担忧被隐藏在黑暗中,他道:“你们家快撑不住了吧,真不要我帮忙啊?你开个口,说不定我就帮了呢?”江落青这近一年下来脾气已经被练得好多了,要是以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直接提着剑就上去了。但现在他成熟冷静了很多,并没有多少气,他看着对面的人道:“你应该也不方便帮忙,我没必要为难你。”齐度是真的想帮点忙的,他嗤笑道:“你当我是你啊,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认识的人可比你多很多啊。”江落青叹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你的脾气。你方便出手的话你就不会问我而是直接动手了,你这明显是不方便,如果我还开口,那就是太为难你了。这么多年交情,还算什么?”齐度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多,一时哑然,眼前的人对他笑了一下,淡淡的,随即转身离开。江落青走着走着把面具摘下来,露出紧皱的眉头,心里真的是非常难受,他把面具随手仍在路边的树下,皱着眉,从灯火阑珊的街道上离开,远离了这一片喧嚣。一只苍白的手捡起黑狐面具,把上面的泥擦掉,轻叹一声,“美人啊”雨后春笋缓步走在灯火明明暗暗的街道上,江落青用余光看了眼周围,随即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他总觉得这会儿有人在跟踪他。他在周围绕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进了丞相府。重重宫围里,一身墨黑色衣物,眼睛细长,面容苍白泛青的人提着笔,正在仔细描着纸上的人。描画到一半儿,他就把那张画给撕了。嘴里叹道:“画不出来半点神韵,孤这手都成木头了。”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个软软依偎在一块吃东西的美人儿便站起来,轻纱裹着赤裸的身体缠上那心里泛着相思的皇帝,红唇一开,吐出的气都裹着脂粉香气,“大郎您只看那死物了,怎地不看看我们这些活色生香的姐妹们?”皇帝本来还被这软软的香气迷的没了神,一听“死物”二字,脸色一变就把怀里的人推出去道:“大胆!”恰逢这时有人敲门,敲了两下也不等里面的人应,就自顾自的推开门道:“皇上,奴才回来了。”太监细着嗓子道:“知道是谁家的了,哎呦,这一路上,咱家可是差点就被发现了。”他拐弯抹角的拍了拍皇帝马屁,“那可真是个小狐狸,还带着咱家兜圈子呢,能发现看上他的人肯定是极好的人啊。”皇帝心里舒坦,赶忙追问,“谁家的?是谁家的?可否收进宫中来?”太监一惊,猛地站起来左右看了看,一脸为难道:“这位可不能往宫里弄啊。”他压低声音道:“咱家看见他回的是江丞相的府邸。”皇帝一愣,不说话了。太监就怕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劝道:“那江家被那位再怎么收拾,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是这时候,江家都快倒了,您这时候千万不能动啊。万一那临死反扑,扑到您身上,这可怎么办哦?”皇帝心虚道:“可江丞相不是保皇派吗,他该保我的。”没人接话,皇帝自知失言,尴尬的咳嗽一声不说话了。一旁被冷落的美人儿这会儿缠上来,恰到好处的化解了这凝固的气氛。这皇帝,又醉在美人乡里了。江落青不知道自己这只出去一趟就惹了多少事儿,他看着眼前那张跟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脸陷入沉默。无人开口说话,寒风掠过,浸骨子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有些发颤,江落青敏锐发觉对面的人有些被冷到了。江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处心积虑算计的人,他跟着人一锅烩两人闲聊几句,江丞相就借口有事儿把人给赶出书房了。他抬手喝了口茶,清淡的味道在唇舌蔓延,稍稍压下心里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