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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走的晚了，他们就反悔了。临走前，沈毅看着惊蛰想说什么，到嘴边的话忍了。算了，反正一个村子里，见面的机会多了去。立夏盯着二队长跟沈毅的背影远去，悄悄凑到惊蛰面前说：“你以后离刚刚那人远一点。”“为什么？”惊蛰觉得奇怪。“没为什么，你多长点记性。”莫名其妙被训的惊蛰表示很委屈。明明她什么都没干。二队长走了，迟父望着留下的老人：“老大哥，我该怎么称呼你？”和迟父站在一起，两个人倒真的是那人更显老点。卫兴平佝偻着肩膀，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我叫卫兴平，担不起这一句老大哥。”迟父也不坚持，看着他背着简单的行李，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出声询问：“吃饭了吗？”卫兴平吞了吞口水，却摇了摇头。他是被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在那个村子里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折磨，将他的脾气全部都给磨没了，只知道少说少错。迟父看他瑟缩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敢说真话，也不多说，直接将篮子里最后的一个叠馍递到他手里。“乡下都是粗茶淡饭，我们吃不了什么好的，接下来你住在我们家，只能跟着我们受苦了。”“不不不。”卫兴平接过叠馍，望着迟父眼睛有些湿润：“你是个好人。”迟母叹口气：“坐下吃吧，锅里边还有红薯茶，我端一碗来。”卫兴平不断冲着他们说感谢，说完就一口咬住叠馍，多长时间没正经吃过一顿饭，那感觉让他觉得以前嫌弃的玉米面都十分好吃。他费尽心思逃离京都，借着知青的名额下放到村里面，辗转来到这里，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他还能熬，总能熬到洗白名声的那一天，到了那一天……那一天在卫兴平现在看来还有点遥远，眼前的热气氤氲了眼眶，现在面前热热乎乎的吃的喝的，才是他最需要的。卫兴平努力咬着，口中还不断感谢着。“谢谢，谢谢。”和迟家一样的，在村里还有六家。挑选的人家好坏各有。与此同时，生产队长召集众人开始风风火火的给知青点盖房子。立春立夏都去知青点帮忙了，家里的进度就慢了下来。至于分下来的卫兴平，直接被分去猪圈铲屎了。惊蛰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去小寨送鱼的时候路过了村里的养猪场。隔着栅栏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这年头村子里养的猪不多，吃的也大多都是村里孩子割的猪草，能吃就能拉。猪圈里面臭烘烘的，遍地都是猪粪，有稀粪和干粪，稀粪轻一些，干粪很重。卫兴平身子不太好，扶着扁担根本挑不起来，两头纹丝不动的留在原地。或许是没想到这么重，卫兴平双手狠狠压住一边，试图将后面挑起来，谁曾想力道没掌握好，后头的粪桶直接倒在地上，浇他一裤子。卫兴平垂头丧气的握着扁担站在原地，整个人都蔫蔫的，甚至顾不上休息，边上看着他的人就开始念叨。“你看你笨成啥样了！这么简单的活都不会干，粪撒了还不赶紧装起来，今天你要把这猪圈收拾干净！”惊蛰看着看着，脚步停在原地。身边跟着的大正觉得奇怪：“怎么了吗？”惊蛰收回视线摇头：“没事。”当天晚上，惊蛰起夜回来，就瞧见靠着墙根边上，卫兴平裹着衣服就着十六大亮的月光，眯着眼睛费劲的看着书。他今天回家时裤子是湿的，显然是专门去河边把身上洗干净才回来的。“卫叔，你这样看容易把眼睛看坏的。”卫兴平没想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人来。“是你呀！我没事，这眼睛再不多用用，以后很有可能就看不见了。”“什么事这么急吗？”惊蛰轻笑。卫兴平点头：“必须快点找到解决的办法，不然蔓延过来……”话说到一半，卫兴平立刻闭上嘴巴：“没事，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惊蛰知道他有事情隐瞒着，也不多说，转身回到屋子里，从空间找出一盏老旧的油灯，拎着重新回到卫兴平身边。“卫叔，这个给你。”惊蛰将点亮的煤油灯放在他身边，卫兴平看到震惊道：“不能要，你还是拿回去的吧。”“没事，这是以前用旧的，里面没多少煤油了，用完之后以后加煤油就要卫叔自己想办法。”卫兴平听到这话感激不尽：“真的是谢谢你。”惊蛰正想说不用谢，借着灯光就瞧见卫叔看的是与农业有关的书。“卫叔是在看怎么种粮食吗？”惊蛰单纯的以为，他只是不会想临时抱佛脚。卫兴平扯出一丝笑：“我只是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粮食增产，现在饿肚子的人太多了。”惊蛰深以为然：“那卫叔加油。”说到这个，卫兴平望着眼前的姑娘：“丫头，我能在咱们村申请块地培养实验吗？”惊蛰想也不想就摇头：“现在地没有闲着的，应该申请不下来，不过明天你可以去找生产队长问问。”“好，我试试看。”卫兴平没有轻言放弃，趁着他还有用：“说起来，我今天放工去地里看了眼，咱们这的土地退化严重，营养不够，土壤板结、这种地是不可能种出好粮食的。”对于这些，惊蛰之前根本没听过。听了他说的，惊蛰突然想到她空间的土地跟大寨村的土地，一眼就能看出差别来。所以，她用空间的土地来做实验其实没用。因为最后种出粮食的地是大寨村的地。“那有办法改善吗？”“这不是个小工程，在生产方式上要加大深松，打破犁底层，还要提高土壤蓄水、渗透能力，你们靠地最近的就山脚边的那条河，想灌溉全部完全不可能。”“那就是有办法改善了。”惊蛰倒是看得开：“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卫兴平被一个小姑娘说愣了。京城的事情牵连甚广，一度让他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现在听到这话，脸上隐隐有些发烫。说的没错，不试试怎么知道。“那等明天我就去找生产队长说说看。”：爱滚快滚惊蛰：“会成功的。”卫兴平看着眼前姑娘在月光下亮晶晶的目光，那眼底的真诚忽视不掉。忽然之间，卫兴平内心有所触动。是啊！所有的人都在为粮食而奋斗。可有些人，却将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压了下去。望着惊蛰，卫兴平忽然开口：“惊蛰是个好季节，万物复苏的好季节。”惊蛰点头：“我爸妈当年打算在村里扎根，就打算后半辈子都在地里劳作，这才给我们按照节气起的名字。”从立春到小雪，一年四季轮回，总是生生不息的。“时间不早了，卫叔早点休息。”惊蛰站起身。卫兴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口气：“是啊，一辈子就为了那么点粮食……”“什么？”惊蛰以为是在跟她说话。卫兴平站起身：“你是个好孩子，粮食增产的事情必须尽快，今年国家的口粮可大部分都靠北边。”惊蛰没听懂：“靠北边？卫叔你是在开玩笑吗？全国人民都知道，北边比南边穷，南边才是粮食大产地。”“以前是，从今年开始就不是了，未来的几年也都不是。”卫兴平内心一阵冲动，他所知道的事情，忽然很想找个人说。惊蛰被他神神秘秘的态度给搞的有些奇怪。“卫叔，你怎么了？”卫兴平攥着书的手有些颤抖，整个人哀伤悲愤的开口。“你以为为什么这次来到大寨的知青这么多人？就是因为南边遭灾了，饿死、毒死太多的人，下到南边的知青，都被重新分配到北边稍微安稳的地方去了。”卫兴平一点点的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