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乔月欣这个朋友,果真是没白交,季含心中赞叹。
进入视野里的一群人东倒西歪地坐在沙发上,季含感慨,这群人,凑得巧,该来的都来了。
季含看见端着玻璃杯喝着花茶的季念,于是越过前来开门此时正站在门口的程怀远,走到她面前没好气地说:“这么密集的短信轰炸,敢问你是赶着私奔呢还是殉情呢?”
季念慵懒地倚在苏沐身上,笑着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晚?”
“从城西过来。”季含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了下来。
“干嘛去了?”
“去机场接一个朋友。”
“沈七海!”
随着乔月欣笃定的声音落下,在场的人几乎都脸色一变。
季含听了一愣,问乔月欣:“你这从哪里学来的能掐会算的本事?”
“直觉。”她神秘兮兮地回答,随后又环顾四周神色警惕地问,“她没和你一起过来?”
季含摇头,看着乔月欣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莞尔。
高中时代的乔月欣在外人看来是朵外形清冷的高岭之花,在季含和她成为点头之交并渐渐接触起来后,宋晚很不正经地问她:“我和她同班一年,没说过一句话,怎么你一来就和她搞上关系了呢?”
季含当时想,外冷内热,说的就是她吧。
熟识之后,渐渐交心,乔月欣慢慢融入了她们的小团体,和季念、宋晚成功地打成一片。有一回沈七海也在,女孩们放学后坐在校门外的奶茶店吹着空调聊着天,不记得开启了什么话题,只记得乔月欣用自嘲的语气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父母早逝,家徒四壁,在学习上不敢有一丝松懈不过是因为要拿着奖学金兢兢度日罢了。”
人与人之间的聊天更多的时候是自我倾诉,朋友们聚在一起更多的也是向彼此倾诉,诉说着彼此的烦恼,得到安慰。有些烦恼在某种程度上是庸人自扰,有些烦恼过了那个年纪再来看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过,能称之为烦恼,总归有它存在的合理性,而且往往不能仰仗他人来解决。
季含三人听了沉默不语。
其实,说些好听的安慰性的话并不难,但一个人把华丽的外袍撕开,让你看到真实残酷的一面,而你无可奈何,这些话就变得难以启齿。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七海毫不在意地说:“这个世界哪,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眼红别人有的,恨自己没有的。”
乔月欣抬起下巴,微红着眼睛等着沈七海继续说下去。
“父母早逝?殊不知有多少人家庭圆满,却在背后感叹‘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孤儿的’。家徒四壁?好歹你可以凭借自己的成绩免除学费,不必担心上不起学。你倒是兢兢度日了,难怪看不到那些比你努力得多的人,他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怨天尤人,每天的作业量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可又有几个人能够收获和你一样的成绩?”
沈七海在气势上从来不输人,说出来的话也具有振聋发聩的效果。
多年以后,乔月欣对沈七海这个人的评价也只有一句:“我有点怕她。”
季含和季念、宋晚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这件事,会心一笑。
季念说:“每个圈子里都要有这样一个人的,她活得清醒而明白,潇洒随性又自由不羁,她既远离你的生活圈子,但又无时不刻在你的身边留下痕迹。”
“你这话听起来有些尖酸刻薄啊?”宋晚故作不经意地问。
季念不甘示弱,“你倒是挺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