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自找的!龙椅之路从来都艰辛,他承受的风险是我们骊家造成的吗?是我害的吗?”
骊欢倏而大声说着,眼神变得激动,五指压抑地攥紧手炉。
刺眠亦敛起眉目,正色道:“骊皇后,那你觉得他老老实实留在你们骊家当个上门姑爷,就能安稳度日了?京城高官世族会怎么糟践他?你们骊家军会怎么糟践他?”
“还有你父亲,血气方刚的骊大将军,能容忍一个苟且偷生的下贱皇子娶自己的掌上明珠?骊大将军不惜以全族之力捧着楚慕,本就为了利用楚慕坐上皇位,以此稳固骊家在皇权更迭中的权势地位。”
夜明珠华光流熠,刺眠井井有条的声音一字字蹦入耳中,骊欢激荡的情绪忽如夜幕中暴烈的风雪骤然停歇,仅留下漫无边际的苍凉与冷寂。
她偏了偏头,平静地扯唇嘲笑:“刺眠统领,我不明白你趁夜擅闯皇后中宫,来找我说这些无聊之话有何意义?”
“你眼里,你主子的所有歹毒行径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我身为骊家女,我确信我的父亲没有那般功利!纵然他扶持楚慕存在几分利用之心,但他也绝无可能谋反、甚至不可能威胁楚慕的皇位。”
刺眠暗暗叹息,症结就在这里,骊欢不可能原谅楚慕的。
“骊皇后,那你觉得楚慕爱你么?”
搁在寻常,外男提及这样亲密的字眼无疑是冒犯之极。骊欢却丝毫不在意,心思一顿,只一个念头迫切地钻上脑海。
不爱!
楚慕怎么会爱她呢?但凡那个畜生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心动,都不至于做得这般决绝。
倘若……倘若当初那个畜生只是收缴她父亲的兵权,罢免她大伯和阿兄的职位,她都可以理解的。
她会难过、会站在父兄身边与他决裂,但她心里多少会有一点念着他处境艰难;可他为了避免一场本就不可能发生的谋反,毫不犹豫屠戮她所有的骨肉至亲。
骊家血流成河,冤魂无数。
他怎么可能爱她呢?
骊欢幽冷的眼神已然给出答案,刺眠上前两步,平声道:“可是倘若楚慕不爱你,又何必为了你荒废朝政;甚至当初为了你一句话,不惜除掉叶氏满门?”
“不要把叶家的死怪罪到我头上!”
骊欢哑声怒极,素手一抬,掌心的暖炉猛地掷向刺眠:“你的好主子杀华苏郡主、杀叶亲王满门老小,全是因为他自己想杀,卸磨杀驴一向是他的好手段!”
刺眠侧身躲开漆金的小炉子,闻言凝声道:“那上官家呢?”
“皇后娘娘,你如今也看清楚慕的隐忍,该知晓他对皇位有何等执着。”
“若依着他的谋算,后位定然是留给上官家那位女将军,可他为了你狠心断掉上官家这条臂膀……接二连三残杀功臣要引来多少麻烦,你可知这短短两年他在民间遭受多少非议?朝堂又有多少明枪暗箭欲置他于死地?”
“可他通通不在意,他眼里你比皇位更重要。”
“前段日子大雪封路,他在长云营惦念你,不惜绕了半夜山路回宫看你;路上被上官家的余党行刺身中剧毒,忍着疼也要陪你胡闹……直至今夜他又起了高热,昏迷前还嘱咐太医明早用醒神香将他唤醒,他担心他不用早膳,你会耍性子跟着饿肚子。”
刺眠语气奋激,骊欢越听越冷笑,不屑一顾道:“当真难为统领大人一桩桩算下来了,照统领大人所言,楚慕似乎的确为我付出许多……若非他害死我全家,我简直要原谅他了。”
“不过明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