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少沂着实吃了一惊,他审视着韩荣发,终于又恢复了理智:&ot;告诉你,姓韩的!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白家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没完没了的跟白家做对!&ot;
&ot;他们恩将仇报!把我赶出来了!白家没一个好东西!&ot;韩荣发咬牙切齿。
关少沂不客气地:&ot;你也不是好东西!&ot;
韩荣发:&ot;我不是好东西,你不就为了香伶的事儿恨我吗?可八国联军进城的时候,我没带着洋兵砸你们家!我没带着洋人糟蹋你媳妇儿!&ot;
关少沂大怒:&ot;住口!无赖!走你的吧!&ot;
韩荣发站起身:&ot;我走!行!我走!亏了你还是,媳妇儿都让人给弄了,你还有脸活着,亏你还是个男人,我都替你臊得慌!&ot;
&ot;滚!&ot;关少沂气得直哆嗦,大吼一声。韩荣发忙向门外走去,到了门口又站住回头看关少沂。
&ot;姓关的!放着深仇大恨你不报,跟我耍威风!你爸爸是翰林院的编修,只要一道密折儿上到老佛爷那儿,还要什么证据?那就是白家遭报应的时候到啦!你自己掂量着办!&ot;韩荣发说罢转身离去。
关少沂的姨太太肖月兰拉着十多岁的关静山从后堂急急走了出来,见关少沂气得不知如何发泄,满屋乱转,连声骂着&ot;小人&ot;,便问:&ot;骂谁呢?&ot;
关少沂狠狠地:&ot;姓韩的!真是唇没祖宗,丢尽了人,我要叫他家破人亡!&ot;
肖月兰:&ot;姓韩的?&ot;
关少沂不知不觉又怨恨起白家来,大叫:&ot;姓白的!&ot;
白宅二房院北屋。
白文氏面色忧郁地望着景琦:&ot;去!把家里人都叫到敞厅!&ot;
&ot;先别急吧,还没到这个地步。&ot;景琦劝道。
白文氏:&ot;妈经过的事儿太多了,出了事儿一定先往坏处想,真到事情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就要往好处想,在西安沈先生还劝我把大爷的事儿挑明了,亏了我留了个心眼儿,你看有多悬!&ot;
景琦:&ot;可我大爷的事儿死无对证,只要他们找不到大爷,这案子就永远也落不实!&ot;
白文氏:&ot;理是这个理!可景怡得受点儿罪了,去吧!都叫到敞厅去。&ot;
工夫不大,在敞厅里聚齐了全宅的男人,白文氏坐在中间,看着众人:&ot;关家的人上了一道密折儿,把咱们告了,老佛爷发了大脾气。
看来景怡免不了这一难!&ot;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嚷开了:&ot;这是无中生有,陷害忠良嘛!&ot;&ot;死无对证的事儿怎么能滥定罪名呢?&ot;&ot;托人!咱们也上折子跟他干!&ot;&ot;大爷到底死了没有?&ot;&ot;当然死了!&ot;&ot;那咱们怕什么?&ot;&ot;没这个道理!&ot;……
颖宇高声地:&ot;别乱!别乱!听二奶奶把话说完了!&ot;
白文氏:&ot;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这是没什么理可讲的,万一景怡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大房的事儿,二房,三房义不容辞,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要替大房分忧!&ot;
景怡:&ot;二婶儿,何必说这种不吉利的话!&ot;
白文氏:&ot;我心里最清楚!这回比二十五年前来得更凶险,托人使银子都没用了,往最坏了想吧!&ot;
颖宇:&ot;那倒是,老佛爷随便打个盹儿,说句梦话,那就是圣旨,谁再说什么也没用了。&ot;
白文氏:&ot;万一老号保不住,景琦的泷胶庄要支应三个房头的开销,明儿就派人去济南,把银子提过来,打点景怡的官司!&ot;
景琦:&ot;是!我一会儿就去办!&ot;弟兄们无不感动。
白文氏:&ot;翠始要生了,身边儿万万不可离开人!&ot;
颖宇:&ot;放心,我们那口子天天那儿盯着呢!&ot;
白文氏:&ot;我虽然说了这么多不吉利的话,是有备无患,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场官司,咱们非打赢不可!&ot;
一切果然不出白文氏预料,又一场劫难降临白家。
在白宅聚会议事的第二天,百糙厅就被提督府的人贴上了封条;景怡也被兵勇押走下了大狱。通往药场的月亮门,又一次用砖砌起封死了。
每当遇到吉凶大事,即率全家祭祖,祈求列祖列宗并上苍护佑降福消灾,已成白家的族规。但当这次白文氏带领全家去祖先堂跪拜,对着那身背药箱、露出一丝嘲弄微笑的先祖遗像叩头时,突然传来了响亮无比的婴儿降生的哭声。
白文氏先是一愣,继之流出了泪水,苦涩忧愁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她知道,这是翠姑为景怡生下了儿子。景怡有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死而无憾了。最让她欣慰的是,早就知翠姑要临盆了,可不早不晚,可可儿在全家人叩拜祖先时生下景怡之子,这是偶然还是征兆?莫非白家将再次否极泰来,平安扛过危难么?
白文氏打定主意,祭祖一罢,即去看望翠姑。
白宅大房院北屋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