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耳边响起宫女弱弱的提醒,让白盈盈意识重回。
看着面前狼狈的宫女,她的眸底突然划过一道利光。就这样“嗤嗤”地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花枝乱颤的模样再不见白日里高贵典雅的形象,只余疯癫,还有怨恨。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刚亮,应候王府就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旨意。古颜夕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皱眉:“皇后?”
原以为又是应炎煦要没事找事,却没想这一次竟成了白盈盈?不是都怀孕了吗,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傻孕妇?
“皇后说因为之前遇刺一事,一直都没能好好安抚众人。眼下她有孕在身不能随意跑动,深宫寂寥也只想找人进宫陪她说说话。”凌薇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说道。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空虚寂寞冷?
懿旨已下,古颜夕即便百般不情愿也不得不去。不过心知此事绝没表面看起来这般平和,是以在容骁的建议下,古颜夕特意带了凌薇跟流若一起随自己入宫。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当她出现在栖凤宫的花园时,已经到场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向她做礼问安,古颜夕一一回过,抬头便见白盈盈坐在上首,手抱暖炉,笑容很是和煦地冲她点了点头。
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古颜夕稍一做礼,笑道:“许久不见,娘娘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很多。”
“托王妃的福。”示意她坐在一旁,白盈盈笑道,“之前遇刺的事可叫本宫心惊了好久,所以养了这么些日子,才敢让你等入宫来。”
听着下首众人谢恩的声音,古颜夕似笑非笑道:“娘娘既然有孕,还是应当多多静养安胎,身子要紧。”
“哼,应候王妃这话难道是觉得皇后多此一举,而你也不愿意进宫陪伴凤架?”古颜夕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嘲笑。不看也知道来者何人,她笑着点了点头却不起身,全然没把来人放在眼里。
荷妃咬牙瞪着古颜夕,虽气恼,却毫无办法。古颜夕的品级与她相等,即便不做礼数也没人能说什么。然而想到家中近日发生的事,听自己父亲之言似是与古颜夕脱不了关系。想到这儿就不愿意让她好过,荷妃张狂一笑,扬声道:“怎么,应候王妃是觉得理亏所以才不说话吗?”
古颜夕平生最烦两种人,第一种是蠢得无可救药的人,第二种是不自量力的人。
荷妃倒好,两样都占了个全乎还总在她面前招摇过市,闻言她轻笑出声慢慢起身,望着荷妃道:“荷妃一来就大呼小叫,你觉得皇后娘娘能安心静养吗?”
眼见荷妃被噎住,古颜夕上前一步,贴近荷妃用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不过荷妃你没生养过,不懂这些也正常。可娘娘本就因之前的事心悸难眠,往日里饮食和用物皆为清淡无香,你就算不懂也不该不清楚太医院的吩咐吧?”
说着,她侧目看向皇后:“所以像荷妃这般满身脂粉香气的,娘娘还是过少接触为好,免得一不小心闻多了诸如麝香般的香料,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应候王妃你……”
“给本宫住嘴!”白盈盈重重拍桌打断了荷妃的叫嚣,她瞪了她一眼,这才看着古颜夕道,“王妃的话确有道理,本宫自会多多注意。”
两句话就让荷妃脸上无光,古颜夕轻蔑一笑,重新落座。荷妃气得几乎快要把手掌抠烂,可碍于在场的白盈盈,之后竟是一句话都不肯再说了。三人相对却无言,时间一长,气氛不由显得尴尬。下方的妇人小姐们倒是彼此间闲聊甚欢,如此一来倒与上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古颜夕坐久了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身旁两个女人虽不说话,可不用想也知道她们此刻没打什么好主意。目光四下飘散徘徊在二人身上,忽而她眸底一亮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面上并不改色,片刻后就听白盈盈道:“坐了这么会儿倒是出了一身的汗,应候王妃,你陪本宫去换身衣裳吧。”
皇后发令,她又怎敢不从。随着白盈盈起身经过荷妃身边,古颜夕的衣袖不知怎地挂上了荷妃身后宫女的上衣下摆。看着对方很快跪倒在地面带惊恐,古颜夕笑得意味深长,亲自起身将人扶了起来,道了句“无事”。
“装腔作势!”接着,就听荷妃出声骂道。
对此并不在意,古颜夕快走两步跟上已经走远了的白盈盈。
虽然她们人就在栖凤宫中,可走到后殿仍旧花了一柱香的时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白盈盈换了衣裳出来,黄底金边的袍子十分大气,艳色牡丹巧绣于上,更是相得益彰,更显高贵。
“这衣裳,本宫刚进宫的时候最喜欢。”与古颜夕前后走着,白盈盈忽然道,“不过后来日子久了,反倒不太喜欢这么华丽的色彩。许是年纪大了吧,越来越心仪浅色的东西了。”说着,她晃了晃手中帕子,边角处一抹柳叶瞬时落入古颜夕眼中。
心念一动,古颜夕却仍旧保持和婉道:“娘娘说笑了,与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该是心境吧。越是清浅的颜色,越是简单,对人来说,也越是能够掌控。”
白盈盈听着这话心却沉了下去,她淡淡扫了古颜夕一眼,道:“王妃真是会说话,难怪能得王爷那般亲睐。”
秀眉微扬,古颜夕含着淡笑,并没回答。
这时才发觉周围伺候的宫人们已经缓缓退到了远处,古颜夕心中冷笑,几乎已经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听说昨日是你生辰?”良久,古颜夕就听白盈盈如此问道。
点点头并未遮掩,古颜夕坦然道:“这种小事都让娘娘知道了,臣妾真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