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咎的下颚被擎住,一颗红色小丸扔进大张的喉口。
“你……给我,吃什么?”
他觉得不对了,脚下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四面八方爬上他的身体,苏咎双目眦红,却喊不出声音:“救……命。”
“……咔……虫,虫……子。”
黑血从七窍潺潺流出,他的眼珠越瞪越大,慢慢变得支离破碎,从眼眶中充血脱落,所落之处,皆被腐蚀成焦黑一片。
脱下外袍,华阴侯迤迤然从高台上走下来。
目的地,是那人事不知的小姑娘。
他抱起她,身体不足,显得稍稍吃力,带她到地牢里唯一束光线照得到的暖处,把人置在上头。
她一直都没有醒,甚至,连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长指探出,将将触上她的锁骨,突然半空中一顿,缓缓而上,最终停留在她的颊面。
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
她是一株纯洁灵动的莲,而他刚刚残杀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仅仅触碰,似乎都成了一种亵渎。
他肮脏,他狠毒,那些虚假透顶的风仪,那些世人愚昧的评价,都掩盖不了——
他原本就是个满身污秽的人。
地牢里一片死寂。
纵使心中生变,他的神色依旧从容,手下微动,那道十字状的疤痕立现眼前。
小姑娘呼吸平缓,一起一伏,他静静瞧了会儿,忽而缓慢地低下头,鬓角垂发落入她的襟口,在离她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下了。
他睁开眼,褐眸中星辰流转,伸指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唇角一丝微凉的笑意,看上去有些落寞。
华阴侯
短匕闪着银光,古朴的鞘身除一圈玉环外,别无他物。
这是母亲送给他,唯一的东西。
与其说‘送’,不如说是他抢来的。
当年母亲拔出这把短刃刺向他,他那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夺过,反划伤母亲的手臂,还将她搭在腕上的一条素绫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