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长剑落地,仇君玉愤懑地看着努尔洪,终究是说不出话来。
“鬼奴!”
努尔洪一声呼唤,真正的鬼奴出现在耳室之中。
努尔洪向着尤里都斯道:“鬼奴虽痴傻,却最为忠义,你不该瞧不起他,真把他当成傻子。”
说罢,用眼神向鬼奴示意,鬼奴颔首领命,拖着尤里都斯便往主殿行去。
仇君玉仍在一旁愤愤不平,努尔洪朝他走过去,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吼道:“怎么?小兔崽子?不服啊?你要是不服,以后就多花点心思在正事上!不要一天到晚就围着媳妇儿转!跟个怀春娘们似的!像什么话!”
“啊!阿爹!放手!疼疼疼!”
努尔洪下手毫不留情,就这般拽着仇君玉的耳朵往外走去,直到行至主殿,才放手给他留点面子。
仇君玉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半晌,才低着头跟在阿爹身后,灰溜溜地入了殿内,与努尔洪一同站在立着神兽雕像的高台上。而长阶之下,站着族中长老与所有族人,那些受尤里都斯蛊惑的叛徒被一一捆绑,跪在队列之前。
失去反抗能力的尤里都斯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被鬼奴扔在高台上,努尔洪上前一步,朗声道:
“尤里都斯里通外敌,争权夺利,迫害族中长老,蛊惑族人叛变,诸多行径罪不可赦,本该施以极刑。但因我对他娘亲有愧,便留其一条性命,废去武功,挑断手足经脉,囚于凌云窟中,永不见天日。”
努尔洪语毕,俯视一干教众,台下鸦雀无声,无人有异议。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地上的尤里都斯,尤里都斯此际纶巾掉落,长发散乱,用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紧紧地盯着他。
那双眼像极了他的娘亲,就连直射而来的目光,也与仇青莲临终时如出一辙。幽怨、愤恨、不甘,像数根芒刺猛然袭来,穿身透骨,钉在人心之上。
努尔洪掩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下令:“鬼奴,行刑!”
鬼奴手中银光一闪,尤里都斯的手腕脚跟便多出一道见血的细长伤口。尤里都斯痛得大汗淋漓,浑身抽搐,但却死咬齿关,连一声痛呼也没有漏出齿缝。
行刑完毕,努尔洪不再看尤里都斯一眼,便让鬼奴将之拖走,带往凌云窟。
余下的叛徒瘫坐在地,瑟瑟颤抖,努尔洪目光一凛,厉声道:“其余的人,丢进无涯河喂水蛇。”
一声令下,哀嚎求饶声此起彼伏,努尔洪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他蹙起眉头,阖上双眼,待聒噪的声音完全消散,才缓慢地睁开眼,看向台下一隅。
“好了,晦气的事讲完,我还有一件事要告之各位。”
努尔洪语调转柔,眼底冰霜骤然消融,整个人在一瞬间变得和蔼可亲,眉目间溢满暖意。
他朝台下轻唤:“陶臻,你来。”
人潮缓缓涌动,殿上的族人自觉地为站在最末的陶臻让开一条道路。
陶臻这几日与仇君玉潜伏在族内,暗杀尤里都斯的心腹爪牙,解救被迷心蛊操控的族中长老。他本想亲手杀死尤里都斯,替威虎寨惨死的冤魂报仇,但此事乃伽兰山内乱,也不容他插手。
陶臻从人潮中走出,缓步踏上长阶,身穿与其他族人相同的棕黄衣裳,却藏不住一身璀璨华光。他抬头懵懂地看着努尔洪,努尔洪却一直笑着望他,让他来到高台之上,站在自己身侧。
待陶臻站定后,努尔洪转身去看仇君玉,示意他一并上前。仇君玉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阿爹意欲何为。
“各位长老,各位宗亲,各位族中子弟。”努尔洪语音朗朗,分别牵住仇君玉与陶臻的手,向一众族人道:“我儿博格达与玄门门主陶臻情投意合,两心相悦,三日后,在这大殿之上共结连理,立生死血契,诚邀各位都来做个见证,喝一杯喜酒。”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就连仇君玉也是一脸错愕,而陶臻更是瞪大眼睛向他投来质疑的目光,令他一时百口莫辩。
努尔洪金口玉言,做出的决定不容人置喙,他轻咳一声,止住议论纷纷的人声,转头对陶臻道:“臻儿,可对我的安排满意?此事之前未与你们商议,你且莫怪我唐突。”
仇君玉提心吊胆,用余光偷瞥陶臻,唯恐他当场翻脸,拂了努尔洪的面子。但事已至此,陶臻也是骑虎难下,只见他整张脸面红透,饶是有万般不愿,也只好硬着头皮顺从应下:“全……全凭阿爹做主。”
努尔洪展眉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执起陶臻与仇君玉的手,郑重地交叠在一起。
“恭喜族长!恭喜少主!”
为首的长老躬身一揖,大声贺喜,其他族人随即稽首跪拜,齐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