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艳眉熟稔老练地将抛出的渔网收了,抖了抖囊中颇丰的收获,款款起身,同时放飞了鸟儿,揉了揉坐得酸乏的腰。
“晴儿,我不喜欢坐得太久,想不明白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出去走动走动怎么也比玩这些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拉着朔月走了,走了没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又走回来。
但看在场那么多人在,又想起方才自己不知道怎么就惹恼她,这回自己谨慎了不少,拉了拉她袖角,“过来,我有话悄悄同你说。”
被落了威风,颜面尽扫一地的孔家晴怨愤地瞪着她,恼恨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大家伙面前说?你要说便在这儿敞开了说,不然我也不屑听!”
“啊?真让我在这里说?”艳眉疑虑道。
“对!有话当面说了,让大家评评理!”
“说了你会不会又生气了?”艳眉为难道。
“你说啊!赶紧说出来啊!”
见孔家晴如此执意,艳眉只得再度哀叹口气,缓缓道:“是这样的,你日前不是跟我说好让我带着你一块走吗?昨夜我问过大人了,话说了一半就被拒绝了。很抱歉啊…等河道通了,就得跟你告辞了…”
孔家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今早才瞧见大人难得地对她笑啊…
于是,孔家村的人都知道了,老县令家的女儿行为孟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勾||搭大人不成,竟然厚着脸皮主动哀求正室夫人将她收作侍妾,结果人家大人还不愿意了。
一时间,孔家村所有姑娘的脸都被孔家晴丢尽了。
此后村民路过寡妇程氏家,都会禁不住回去教导女儿,你看老县令的脸面都给那孔家晴丢到山坑坑里去了,说什么按着高门大户的闺秀标准培养的女儿,连我狗丫子一村野丫头都知道脸面,遇上心仪的大郎都藏着掖着,知道婚姻大事自己不能插手,她倒好,自己恨不能反扑过去,现下被正室夫人打脸了吧?被大人打脸了吧?
当夜梁聿铖结束一天的工作回来时,这个事情已经传遍孔家村每一个角落了。
梁聿铖自然也知道了。
程氏反观自个女儿行为过于激进给她丢了脸面,这会看着梁夫人和她进出的下人们都感到不自在,便主动跟村长道明情况,幸亏村长也是个明事理的。携着程氏到艳眉跟前致了歉,打算让艳眉他们收拾程氏家中的细软,住到村长家里去。
所以梁大人工作一结束便有人过来通知了。
村长家的屋子虽然没有郭氏家中宽敞,勉强也干净舒适。
不过村长家孩儿众多,勉强能腾出来让艳眉夫妇睡的床也只够两人挤着睡的样子。
梁聿铖回来看着逼仄的床,和艳眉一脸尴尬地拍了拍自己身后的床褥,“要么今儿你睡床吧,我找一褥子躺地下。”
说着她便真的跑去找被子。
梁聿铖一把将她抱起,好好地安放在床褥上,然后自己宽下了一身尘灰的衣裳,搂着她侧身躺下,道:“我都听说你今日与孔姑娘对弈的事情了,我们今天都累了就别折腾了,好好躺下歇息吧,河道今日正式清完,明日一早我们还得收拾收拾离开了。”
“这么快?”柳艳眉被他拥在仅穿中衣的怀里,惊讶道。
“不快了,都一连耽搁好些日子了,到埠之后,我还得上书朝堂,今年修筑河道的款项的工作得加快,不然明年戊辰年东方又有代表金星太过,金生水,明年夏季必定雨水泛滥,灾害只会较今年严重了。”
艳眉在他怀里眨了眨眼,颇是崇拜地仰起小脸看他:“这观星象的学问大牛哥你也懂啊?你怎么好像无所不能一样?”
梁聿铖压下下颚朝她额发蹭了蹭,轻贴她脸道:“你以前那些东西都是我亲自教出来的,你也不差啊…怎么,听说你今日在棋盘上将孔姑娘大杀四方呢。”
说起孔家晴,柳艳眉表情陡然黯淡了几分,叹了叹气。
“怎么了?”梁聿铖见不得她皱眉,便将怀内人儿松开一点儿,让自己能低头看清她的脸。
“没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了。”艳眉惴惴地终于说了出来,她担心梁聿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如今她对他心仪类型女子的否定会惹来他心里不舒服。
“哦?怎么又突然不喜欢了?”梁聿铖心里偷着乐,脸上却故作严肃问。
艳眉又叹息了一声,随之困惑不已道:“因为…我发现我跟这种神经脆弱得什么似得,动则便会伤了心哭哭啼啼的姑娘真的八字不合。虽然哥哥和爹娘们老是说我粗神经什么不好,可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总容易伤心难过的人不是才更加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