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白的额头上还有纱布,他撩起刘海让张念看,眼睛里是种虚假又戒备的笑。
“下周见。”他说。
门被刘小白关上了,张念身上不再有屋里照来的白色灯光,他转身向前走,站在灰色的地面上,等电梯。
天快要全黑,张念出了单元门,差点踩到跑得飞快的一只小狗,他没再等公交,而是在小区门前打了出租车,上车,报了家中的地址。
城市四处的灯亮起来了,很多人和车从视线里闪过去,张念蓦地将眼睛闭上,他今天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会讲话,他本来想说更多的,可那些温柔或者尖锐的话语全部在嘴边的时候,刘小白正看着他,似笑非笑地眨眼。
该说的歉意没说透彻,后来,快被刘小白的言语击溃了。
夏红林今天又在加班,张念一进门,和要走的张诚威撞个满怀,他嗅见张诚威很多年不变的香水味,忽然像回到了过去。
他们总是太久不见面。
“吃没吃饭?”张诚威伸手上来,要摸张念的头,可由于身高相近,因此觉得别扭了。
张念点着头,撒谎:“吃了……你出去啊?”
“出去,晚上不回来了,要赶飞机出国,你早点睡,让你姐姐少喝酒,你不要跟着她胡闹了,你别喝。”
“好。”
张念和张诚威倒没太多嫌隙,可也没有共同话题,他们维持着普通又和谐的家人关系,感情浮于表面的原因大概是真的没时间交流。
门关上了,张念单手拎着不算重的书包,他将外套挂到衣架上去,喊:“张奇,张奇,姐——”
“快来快来,三文鱼,我给你留了,你还想吃什么?”
张奇已经穿上了睡衣睡裤,她的头发披着,此时正坐在电视前面的地毯上,喝玻璃杯中褐红色的酒;她双腮已经泛起了红色,转头来对张念和煦地笑。
“我吃了,我回房间,你少喝酒。”
“嗯。”张奇乖巧地点头,一缕头发垂到额前来了,她就抬起脸去吹它。
回了房间的张念有些着急,他把书包摔到床上去,打开书柜拿东西,他要找装过手机的盒子,因为盒子里有那个手机壳。
是半旧的,即便不用也不会变新了,张念的汗顺着脸颊侧面淌下来,他摇着头,去钢琴上拿了暑假亲手做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