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看着热闹的同事群,卷着头发微微一笑,要不是你们林姐我结婚了,还有你们什么好事?不过……林欣装作欣赏办公室的样子,弯着唇细细端详着侧对窗户的人。夏日炎炎,那人的卷发眉睫墨染似的黑,眉眼间的稠丽压过了窗外正午时的艳阳。真漂亮。许多人愿意为他心甘情愿地做任何事情吧。天生合该是叫人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她看着人有些出神,随意发散着思绪想着。穆闻泽任她看,抬手拿起话筒,前台的声音传过来:“穆先生,前台这里有位叫林月清的先生找您。”穆闻泽道:“来找我干什么?让他上来。”“这……”前台犹豫着问,“您能下来吗?”非公司员工不能随意进出。穆闻泽向后倚靠在皮椅上,被外头的日光照的发困,语气懒懒散散的:“有事就让他打电话给我,我就不下去了。”下楼乘一趟电梯要好长时间,打游戏的话时间又来不及,麻烦。前台和他寒暄了几句后挂了电话,林欣回神,拿着包站起来,笑着打探:“是有事吗?”千万别走啊,她都在群里说好了的。穆闻泽摇头,从椅子上起身,“走吧。”员工餐厅有两个,其中一个较小的和顶层只隔了一层楼,用餐的主要是职位较高的员工。穆闻泽他们去的就是这个。而顾氏的主事人自然是要有专门的配送。顶楼。宋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提着一个包装精美印着“御明膳”字样的盒子站在门口,“顾总,午餐送来了。”坐在办公桌后的顾墨白浏览完手上的一份文件,在上面签了名字后才出声让宋秘书进来。他扣上笔,按了按眉间,皱眉看向桌上的文件。和往常差不多的文件,今天一上午的时间只处理了三分之一。顾墨白闭了闭眼。——他心神不定。闭眼睁眼都是那冷白细腻的皮肤,白的晃人眼,还能嗅到那似有似无的香气,指尖的触感一片柔滑。他失职了。是他在第一次见到那人时,心下就冥冥之中产生了不受控制且自身不能分辨的情绪,在此之后的第二次见面,就要把这个变量牢牢控制在范围内,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偏偏那人不仅肆无忌惮的勾着他,一边还和其他人勾勾搭搭。柳元绪那小子,这几天没少向他打探消息。姓盛的家里的那个公子,这几天也不太老实。顾墨白压下眼睫,起身道:“扔掉吧,今天去员工餐厅。”宋秘书怔了下,沉默着将饭盒处理掉。“现在还不能确定穆先生有没有问题,”宋秘书跟在顾墨白身后低头道,“毕竟现在时间敏感,您……”顾墨白偏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宋秘书渐渐噤声。这位顾总,在那个顾家,在众多不怀好意的算计下,最终成长为这番规模。不管外表多么堂皇,到底不是好相处的。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抱歉,顾总,我逾矩了。”——“闻泽哥昨天没有回家,江黎说闻泽哥在外面有事,最近几天不回来了,”林月清站在公交站牌下跟穆闻泽通话,他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又有些小心翼翼,“是我做错了事吗?还是说闻泽哥嫌我烦了?”穆闻泽坐在餐厅里挑挑拣拣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听到后说:“跟你没关系。”林月清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勉强想要扯出笑来:“闻泽哥现在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穆闻泽用鼻音“嗯”了声。林月清抑制住自己想要说出众多问题的冲动,语气轻松道:“那闻泽哥晚上下班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吧,我把之前买的衣服送过去。”电话在对方应声后挂断。他站在路边,举着手机听那长且刺耳的忙音,公交车此时恰好到站。林月清深呼了一口气,眼眶发红,呯呯作响的心跳渐渐平复,扫码上了车。他以为……他以为闻泽哥发现了自己悄悄拿了那一件衣服的事情了。他只是想帮闻泽哥把衣服洗一下而已,不是故意拿走的。闻泽哥知道后……会不会嫌他恶心,然后扔下他,再也不回来了?刚才前台告诉他闻泽哥不下来见他时,他心里顿时像被人攥住似的发疼。所幸,听闻泽哥刚刚的语气,应该没发现什么。那么……是谁让闻泽哥生气的?又或者说,是谁抢走闻泽哥的?穆闻泽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他悠闲地坐在餐厅的小沙发上,夹起一片切的很薄的黄瓜,对系统道:【我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黄瓜炒鸡蛋这道菜,它应该被彻底封禁,绝对不能存在。】系统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事实上这道菜不过分,还有西瓜炒香蕉、草莓炒西红柿、石榴豆角等多种口味任你选择。】【……】穆闻泽嫌弃地把那道菜推远。【所以说你不吃为什么要点?】系统指指点点,【浪费。】穆闻泽用筷子把它又戳远了一点:【我只是想尝尝,但它没达到我的期待,不浪费人士系统把它处理了吧。】系统:【……系统不需要进食。】就算是需要也不吃你剩的。穆闻泽收回筷子:【啧,什么都不会的垃圾有什么用,破烂玩意儿。】系统:……我是垃圾还真是对不起你了呢。【你以前吃剩的菜怎么办?】穆闻泽又一下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饭:【乌诺会拿走的。】【乌诺?】穆闻泽道:【就是我的副官。】系统:【可惜了,这里没有乌诺,上将大人自己解决吧。】林欣打了两份满满当当的排骨回来,看到被推的远远的黄瓜炒鸡蛋,眼中展开笑意:“这道菜确实不好吃,一会儿让师傅帮忙打包给流浪狗,这里的排骨一直做的不错,尝尝吧。”穆闻泽下巴压在交叠的双手上看她,没骨头似的直起身,把自己暂时没动的那盘松仁玉米推过去,笑吟吟的:“占林姐便宜了。”他耳边的卷发也被这动作弄的一扫一扫的。像是在勾引。林欣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操……弟弟好会。她心里默念:你结婚了结婚了结婚了……穆闻泽旁边最近的地方没有坐人,但周围和林欣身旁聚着好多人,男男女女都有,视线织成网叠过来。穆闻泽夹了块排骨,低头送进嘴里,颊边的卷发从耳后滑下来,借着惯性打在他的鼻梁上,其中一缕发丝位置巧妙,发尾的卷在鼻梁上勾了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坠下来。看的人眼睛发直。他今天把发圈落在顾家了,一头卷发披散在身后,发丝蓬松浓密,不受控制地向前滑落。穆闻泽察觉到有人轻轻点了点他手侧的桌子,转头看过去,一位一身职业西装的严谨女士递过来一个黑色皮筋。她指了指自己的盘发示意,“扎起来吧。”穆闻泽一只手夹着筷子,另一只手食指轻轻勾住皮筋挑了过来,“姐姐给我的?”“嗯。”西装女士收回手,撇过头去,视线就是没对上穆闻泽,余光只能看到林欣给她使眼色。穆闻泽刚啃完排骨,指腹上亮晶晶的,在光下泛着细碎的微光,林欣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其他人一眼,道:“你手上有油,擦不干净,让其他姐姐给你绑头发吧。”就这一个个的木头样子,怎么才能追到人?挂在手指上的发圈很快被人取走,西装女士率先抢得先机。穆闻泽的视线范围内又突然伸过来几张带着清浅香气的湿巾。到最后,顾墨白和宋秘书进了员工餐厅的时候,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