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里周姨娘和老夫人的关系是亲戚。而齐月娘是老夫人一手带进来又百般呵护的,要说齐月娘的亲人的话,那自然除了老夫人就是周姨娘了。“云成,你是不是弄错了?”定西侯自然明白这一点,看了眼常云成问道。“我不知道。”常云成说道,“我只看东西,不看人。”“东西是死,人是活的,难道不能有人故意将这些东西放到阿金那里吗?”常云起冷声说道。“这么多人,别人那里不放,就偏偏放到周姨娘的丫头那里。”常云宏也跟着说道,一面看向常云成,“谁都知道姨娘和大嫂的关系,这也太太牵强了吧?”“越不可能的事,才越没人怀疑,不是吗?”常云成看着他们两个说道。“那要大哥你这么说,这值得怀疑的人多了去了。”常云起冷笑道。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剑拔弩张。“阿金去那里,是我让她去的,我只不过担心月娘,怕月娘在那里害怕,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怎么就咬定是她见了那害月娘的贼奴了?”周姨娘流泪拍着胸口哭道,“这好啊,这真是好啊,害死了月娘,还能顺便害死我们,可真是干干净净了!”她说到这里,狠狠的看向谢氏。“害你们?你可真抬举你自己。”谢氏冷笑一声,“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定西侯只觉得头疼欲裂,正要说什么,外边传来仓皇的丫头的声音。“不好不好了”一个丫头冲进来,跪下叩头,“阿金死了…”此言一出,满屋子人惊愕。死了…在屋子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齐悦逝去这是一间杂役房,阿金静静的趴在门板上。“世子爷,少夫人不能进啊,刚咽气的人不干净…”仆妇们惊恐想要拦住他们。常云成瞪了一眼,仆妇们散开了。齐悦只过去看了一眼,就不动了。“怎么样?”常云成问道。齐悦摇摇头。“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她说道,蹲在地上,看着阿金。散乱的头发垂下来挡着这姑娘的脸,失去了鲜活一片死气。“…一口气没上来其实也没打几下…”一旁的仆妇跪在地上颤声对常云成说话,“世子不信的话,验验伤,真的没打几下,也没下力气打,就是吓吓她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周姨娘的哭声。“阿金,阿金。”她冲进来,扶着门喊道,一眼看到门板上的阿金,眼泪顿时止不住。推开那些想要搀扶阻拦的仆妇,周姨娘踉跄的扑过来。“阿金,阿金,你别吓我。”她喊道,声音嘶哑,颤抖着去撩阿金的头,去拍她的脸,“你别吓我,我只有你了,老夫人走了之后,就只有你陪着我这么多年,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么敢不听话?你这丫头怎么敢不听话!”她喊道这里抬手狠狠的打向阿金的脸。吓得仆妇们忙抱住周姨娘的胳膊。“这个丫头不听话!她敢不听老夫人的话!”周姨娘几近癫狂,又是喊又是伸手够着打。几个仆妇死死的拖出她。只看得四周的人心酸又是难过,跟过来的定西侯更是难受。“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腔怒火全冲常云成来了。喝道,“好好的把人打死了,你要咱们定西侯府的脸让那里搁!”常云成一直没说话,只是在那边站着。周姨娘忽的扑过来。“你把她打死了。现在把我也打死吧。”她死命的揪住常云成嘶喊道。“是我害月娘,是我放火烧了证人,都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常云成伸手就扫开她。“疯了,拉住她。”谢氏喊道。立刻更多仆妇上前抓住周姨娘。“你看看你你看看你!”定西侯恨意满满,四下看,抓起一旁的一根棍子,抬手就冲常云成打过来。谢氏一眼看到伸手就站到常云成身前。定西侯的棍子已经打了过来,常云成将谢氏抱住转身。棍子的闷响混在室内嘈杂的声音中。定西侯一棍子下去还不解气,抬手又是几下。“你再打他。你再打他,我跟你拼了”被常云成挡住的谢氏尖声喊道,拼命的挣扎。却挣不开常云成阻拦。一旁的人都看傻了,就连哭闹的周姨娘也停了下来。“父亲,父亲。”常云起上前抱住定西侯的腿,“息怒,父亲息怒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常云宏迟疑一下也跟着跪下来双手拉住定西侯的胳膊。定西侯也打累了,喘着气将棍子拄在地上。“你查,你查,查出什么了?”他喝骂道。“查出果然是这丫头这里有问题。”常云成说道,依旧站的稳稳的。似乎方才那几棍子只是挠了挠痒痒。定西侯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也不活了。”周姨娘哭喊一声,挣开仆妇就往墙上撞去。屋子里顿时又是一阵嘈乱。周姨娘的哭声,定西侯的骂声,谢氏的反驳声,常云起等人的劝阻声交织在一起。常云成只是直直的站着。对这些声音听而不闻,他突然想起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他不由扭头去找。齐悦一直保持那个姿势蹲在门板前,对于身后的这混乱似乎毫无察觉。“人的命真是脆弱啊。”她忽的说道,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常云成站在她身后没说话。“不是她害我的。”齐悦又说道。看着这个冰凉的尸体,眼前浮现那丫头的笑脸。短短的几面,那一次是她们说话最多的一次,那样的情真意切,那样的发自肺腑。“不是她。”齐悦再次说道。这边随着常云成走过来,大家的视线也都看过来,嘈杂声小了些,正好听到齐悦这句话。周姨娘掩面哭。“阿金,你可瞑目了,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月娘她明白你。”她哭喊道。这就认定了常云成逼死无辜,谢氏浑身发抖。“不过。”齐悦站起身来,转过身面对众人,神情沉沉,“找官府来吧。”什么?这话让众人一愣,周姨娘也哭泣声也小了些,手指下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你个贱妇,你是要告官?”谢氏咬牙喝道,死死瞪着齐悦。家奴虽然是家奴,但律法也有不得滥杀规定,当然,这一条只是写在律法里,自来没人会真的用到,就算真的报官了,也不会有事,但毕竟传出去是伤脸面的事。“你,你们,是不是就等着这个呢?”谢氏伸手点着齐悦以及周姨娘,“你们串通好了…”“够了,你闭嘴。”定西侯喝道,他用手点着谢氏以及常云成,“你们串通了才是”“父亲。”齐悦开口喊道,打断了定西侯的话,“我说报官,是因为阿金不是被杖刑打死的。”室内所有人顿时愣住了,都看着她。“这不是杖刑引起的器官衰竭。”齐悦接着说道,一面回头看了眼,再转过头。“似乎像窒息,但是又不像,我说不准是什么引起的死亡,我也不好仔细检查。以免破坏现场。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杖刑打死的,所以,父亲请个官府的就是懂这个的…仵作?还是什么的来看一看,想必他们能看出来。”室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齐悦。周姨娘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汗水取代了泪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