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我就睡醒了,准确地说是被冻醒的,黑暗中我用手摸了一下,发现我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边,我什么时候把被子给踢掉了?我伸手抓起被子往自己身上拉,却怎么也拉不动!怎么回事?用手摸过去,猛然发现我身后有一个庞然大物!原来我是生生被这个庞然大物从被窝里给挤出来了!
“喂,喂,喂!你怎到我床上来了?”
我转过身子,使劲推搡着占了我大半个床和大半条被子的陆涛,可沉睡着的陆涛只是翻了个身,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醒醒!醒醒!”我坐起身来,抓着陆涛的肩来回摇晃着。
“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陆涛终于被我摇醒了,他火气冲天地大声呵斥着我。
“睡?你看你在那里睡着呢?你都快把我挤到床下了。”
听我这样说,陆涛似乎意识到什么了,暂时把他心头的火苗掐灭,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他确实占得地盘太多了,他往旁边让了一下,腾出半条被子和半个床来,然后他把被子掀起来,示意我钻进去!
“回你的沙发上去睡,不然我去沙发上睡!”我冷冷地说。
“老婆,我快一年没碰你了,让我抱一下嘛。”陆涛嘻皮笑脸地一把拉过我把我抱在他怀里。
“干什么?!”我挣脱了,从床上跳了下来,立在地上。
看到我不接受,陆涛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了,绷着脸对我说:“过不过来?”
“不!”我坚定地说。
“永远也不让我碰你了?”他又问。
“我们已经定了要分开了,你这算什么?”我说。
“我们也可以不分开呀?”
“有什么理由不分开吗?难道你爱上我了?”
“我一直都在爱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的爱在那里。”
“好了,咱俩别再探讨爱情这个深奥的理论了,现在全城人都在睡觉,咱们也应该睡觉,大半夜的吵什么?来,过来!”
陆涛的脸就是这样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现在他又厚着脸皮探过身子来试图拉我上床,可我甩开了他的手,离开床坐到了沙发上。陆涛坐在床上直盯盯地看了我足有五分钟,突然他跳下床,穿上衣服,没再说一句话推门走了。
看着陆涛离开的背影,我一个人呆在黑暗中内心突然感到有一丝悔意,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在黑夜中离开?要走也应该等天亮了让他走,这么黑出去让人多不放心啊?可我又想,我如何能依偎在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和离婚的男人的怀里?虽然他是我丈夫,但我们之间除了结婚证那张纸外还有什么?我真的还做不到只为满足肉体的欲望而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天亮了以后,陆涛打电话过来了,他就说了两个字:“离婚!”。他约我到购物中心大楼前碰面,然后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登记。
现在对于离婚这件事,我已能平静地面对了,因为离婚二字已在我和陆涛的嘴上挂了一近两年了。问题是我得先去单位和局长当面请个假,昨天我就没和局长请假,今天若不去当面解释的话,恐怕局长以后不会再给我留余地了。
我抱着孩子去了单位,见到局长,我解释了一下昨天没请假的原因,然后又请求今天再请一天假,但局长断然拒绝了我:
“你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辞职!要么是每天迟到,要么是三天两头地请假,你以为国家给你的工资是让你白拿的?”
“我要去离婚,已经和孩子他爸约好了。”站在局长办公室里的我低着头怯怯地说。
“离婚?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按时按点地上一个月的班再谈你离婚的事吧,你把工作和家庭都搞得一团糟,还要让谁来同情你?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
听着局长的大声斥责,我不敢再说什么了,无趣地退了出来。
怎么办?如果我不赴约,会让陆涛以为我不想离婚呢?我怎么能向他低头呢?要不偷跑吧!最后,我趁局里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单位。
当我回家取上户口本和身份证,抱着阳阳来到购物中心大楼前时,果然见陆涛抽着一支烟等候在那里。他见到我没言语,直接朝民政局的方向走去,而我抱着儿子紧跟在他身后。我们一前一后刚走出十多米远,迎面就遇上一位熟人,是陆涛的初中同学武大任,对方也带着他的妻子和刚满一周岁的儿子。
“哟,三口子逛街?”武大任主动和陆涛打了个招呼。
“哦――,是,是,逛街。”陆涛极不自然地笑笑。
“你们俩今天都不上班?”武大任问。
“不上,请假了。”陆涛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