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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儿子兴致勃勃的缠着他问，走私军火是不是非常赚钱的事，是不是危险，如果遇到联帮缉私队怎么办，问题一个接一个，李汉臣耐心的一一解答，并不是敷衍小孩子的答案，而是把儿子当做一个大人一样，他的答案很简单，但绝不是糊弄。我在一边听了几句，然后进厨房去看乔乔做早餐。乔乔手艺很好，煎蛋做的十分完美，蛋黄圆圆的，饱满而晶莹，诱人想要一口咬下去。李汉臣站在小小的厨房门口看着我慢慢的擦着盘子。我回头，有点奇怪的问他：&ldo;你不陪他说话来干嘛？&rdo;他静静的看着我，忽然说：&ldo;我想起你以前唱的那首歌了。&rdo;我愣了一下。他说：&ldo;你没忘记吧？我们在蒙宝那里的中转站停留，你给那个在中转站外面乞讨的小孩水喝，后来还唱歌哄他别哭。&rdo;我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低下头说：&ldo;是啊，我没忘。&rdo;可是那个孩子还是死了，就在我怀中停止了呼吸，我那一点淡水救不了他。可当时我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可以给他。我没有药，而他受到的磁辐污染又是致命的，没有药能救。&ldo;爱是春风细雨，无论你在何方，都可以传达给你我的心意……&rdo;他低声说：&ldo;你就唱过那么一次，不过我一直记得。&rdo;我轻轻嗯了一声，没接话。&ldo;这些年虽然很辛苦艰难，可是你把孩子养的很好……&rdo;他慢慢的说：&ldo;他是个非常好的孩子。&rdo;&ldo;我不是因为想讨好你才这么说，也不是因为儿子才向你求婚。我们失散之后，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在蒙宝那里一边流泪一边唱的歌，也不会忘记你抱着孩子，看着他的那种爱怜横溢的眼光。&rdo;他声音低缓，我没留意他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手按在两边的桌上，将我拢在了他和桌子中间：&ldo;我是真的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相信，我们，我们一家三口会美满幸福。&rdo;我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的说：&ldo;我会认真考虑，你不要步步紧逼。&rdo;不得不说，某些方面我对李汉臣是很了解的。这人的一个突出品质，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一上午很快消磨过去，李汉臣充当儿子的陪练，一起在游戏里拼杀厮混。午餐是乔乔做的，大家十分给面子，虽然材料简单，但是全部都吃掉了‐‐老实说，原本做的份量也不太多，双文星上的菜卖的也并不太便宜。把碗筷收起来，乔乔动作麻利的把可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它忙碌，直到它停下来对我说：&ldo;女主人，你为什么不去喝杯茶，睡个午觉呢？这些活儿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做完，而且做的很好。&rdo;我有点尴尬，我并不是想和乔乔抢事做。只是，我需要好好的想事情，但是出去之后，面对那个男人，我恐怕我没办法清醒的思考问题。不过显然乔乔对自己的地盘有种母鸡护雏似的霸道情感，我只好怏怏的退出它的领地。客厅里一大一小都在，李汉臣半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儿子握着他一只手，头枕在他的腿上，眼睛闭着，神态很安详。我心里突的一跳，紧接着就觉得两只眼睛都肿涨充血，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什么声音。但我还算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轻轻的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然后手脚有点微微的痉挛，很快睁开了眼。一和我的目光对上，他先有点茫然，清醒过来之后就露出了心虚的表情。&ldo;你，给我进来。&rdo;我没出声，用口型恶狠狠的对他说，一边注意看着李汉臣的动静。很好，他没有醒。儿子缩了一下肩膀，动作很轻的爬起来，跟在我后面进了卧室。我关上门，确认这合成金属门的确可以阻隔声音，转过头来紧紧盯着那个坐在床边的家伙。&ldo;妈……&rdo;&ldo;闭嘴！你忘了我告诉你什么了！&rdo;&ldo;我很小心的……&rdo;他辩解：&ldo;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我发誓，我真的很小心的。&rdo;我有种要晕过去的冲动。&ldo;问题不在于这个，你小心不小心我不想问。你答应过我，绝对不胡来！就算你说你小心一万倍，你也是违背了你答应我的话。&rdo;他的头低了下去，小声说：&ldo;对不起，妈……可是，他是爸爸啊，他不是别的人……而且，我真的很想，很想多了解他一点。最起码……&rdo;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紧紧绞着自己的手指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坐在他旁边：&ldo;那你，确定没被他发现吗？&rdo;儿子的头摇的象波浪鼓：&ldo;没有，而且，我也刚刚靠近，你就把我弄醒了。&rdo;我点点头，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ldo;不过妈……&rdo;他欲言又止，我紧张的看着他：&ldo;什么？&rdo;该死的，我就知道没那简单。&ldo;我好象看到一点点东西……&rdo;我没做声，只是紧张的盯着他的脸，希望从他的表情里可以找出一些端倪。&ldo;很多血，&rdo;儿子抬起头，仔细想了想：&ldo;没错，应该是很多血，到处都是……&rdo;我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ldo;还有什么？还看到什么？&rdo;他摇头：&ldo;没有了，真的，就看到一眼。&rdo;我握紧了拳头看着他，不知道是要狠狠揍他一顿，还是大骂他一番。对我的叮嘱，他其实是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吧？我知道，他对这个给予他生命的另一个人是多么看重，生长环境的缺陷，让他太渴望更多的温情和家庭温暖。虽然现在大多数人都没有一个所谓的健全家庭。有的孩子根本是生育中心出来的，所谓的父母对他们来说，只是提供dna的角色，不具有任何意义。但是儿子不是的……他是个热情的，敏感的孩子。也许我给了他太多的错觉，让他觉得父亲这个角色一定会是美好的，不可或缺的。我放缓了语气，慢慢的伸出手去环抱住他的肩膀。&ldo;别再做这种尝试了，你讨厌刚才看到的吧？&rdo;&ldo;我只是……&rdo;他困难的说，声音不象刚才那样平静：&ldo;我很意外。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臆想，还是他真实的记忆片断……&rdo;&ldo;好了，&rdo;我打断他的话：&ldo;不管那是他的幻想或记忆，都绝不让人愉快。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允许你随便的进入别人的梦境吗？&rdo;儿子咬了一下嘴唇，低声说：&ldo;因为我没有力量保护自己。&rdo;&ldo;是的。虽然他的梦境世界无法对你造成实质伤害，可是你能保证你的精神也不受一点影响。也许一开始你没有感觉，但是到后来，也许你会遇到更多你无法承受的情景。如果你被困在自己的恐惧中出不来，你……我就会永远失去你了。&rdo;&ldo;是的妈妈，我……我错了。&rdo;他眼里迅速弥漫起一层水雾：&ldo;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是太想，太想多了解他一点。你知道，我……&rdo;&ldo;我知道，你很想更亲近他一点，更了解他一点。&rdo;我捧起他的小脸儿：&ldo;可是儿子，人和人的关系，绝不是你偷偷的窥探他们的梦境就能够造就或改变的，这种事既危险又残忍，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人。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尝试了，知道吗？&rdo;他点点头，用力把脸埋在我肩膀上。我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这个孩子啊……我最爱，最重视的宝贝。妈妈绝不能失去你。李汉臣醒来的时候看不出任何异样，我想儿子其实不算真正进入了他的梦中，更没有接触到他沉睡的意识。他应该只是单纯的，睡了半个钟头的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