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诚心诚意地接受他的邀请。
我转头便去找赵三。
赵三真够朋友,一点架子也无,这个优点像足他父亲,但赵世伯到底已历尽沧桑,看破世事,返璞归真也不稀奇,赵三年纪轻轻就能做到这样,太不容易。
他的办公室面积足有五十平方米,一个角落遍植花糙,简直似一个小型温室。
我说:“谁都会羡慕这间办公室。”
“是?一间变相监狱,设计得略为雅致,也值得羡慕?”
“这是什么话?”我愕然。
“每早我准九时半到达这里,坐下来直到下午六时,这不是一所监狱,算什么?”
我释然,跟着温和地说:“赵三,你们家也算是城中首富之一,子孙八代都不必愁。”
赵三用双手支着下巴,“不做就难以维持这个地位,大雄,一旦失去财势的依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他苦笑。
我下结论,“别人会,你不会,赵三,你是条好汉。”
“大雄,大家硬碰硬追叮-,我未必输给你。”他忽然说。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谈到叮。
我支吾,“多年前胜负已分,还说它作甚?”
“不,真的,你我对胜负都看得很重。”他不肯移转话题,“我认识叮-在先,她应扶轮社之邀在午餐例会上讲述中国小说之起源及发展,初见不觉如何,扁扁一张面孔,似婴儿般黑发既浓且密,但她开始演说时我己为之神夺,座上诸世叔伯并没有专心听她的讲题,伊说到一半,不耐烦起来,用手指弹麦克风要求各位留神……”赵三嘴角的微笑渐渐凝住,“我想,呀,城里那么多女人,就数她有格。”
我点头附和,赵世伯也这么称赞叮。
“但是她没有跟我,她说她不是受不了我,而是受不了我的生活方式。她酷爱自由,一个星期上三次大型舞会,与那些呆笨而跋扈的名流夫人打交道,她吃不消。”
我笑,典型的叮。
“她的世界是美丽而广阔的,她能飞,我不会。”他用手掩住脸,“一个人的享受是有尽头的,她不贪钱。”
“你几时成为诗人了?”我笑说,“别颓丧,得到一些,必然失去一些,赵三,你如今拥有的,可不少哇。”
他不响。
“而且叮-的世界不易闯进去,”我说,“你好比一只骆驼,如何穿过针眼”
他也只好笑。
“听说一一”我带人正题,“听说你与香氏有业务——?”
“香氏?呵是,香氏航运一支。”
“你知道香雪海这个女人?”
“自然,她是航业会议主席。”
“她有多大年纪?”
“噫,”赵三不大为然,“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你别误会。”我把来龙去脉说一遍。
“不稀奇。”赵三说,“这个女人非常古怪。”
“她长得可漂亮?”
“不漂亮。”
呵。第二章“香氏企业在金玻璃大厦顶楼,一列落地长窗,本来景色非常好,伊入主之后,竟叫人把窗全部封密,衬上黑丝绒幕帘,你说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