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长定神色冷凛,口气凶猛:&ldo;姓屠的,我们不妨试试,看看你又已经成了什么气候?&rdo;
屠森生硬的道:&ldo;正想一试!&rdo;
伸手一拦黄长定,岑二瘸子道:&ldo;且慢,我话还没有说完!&rdo;
屠森萧煞的道:&ldo;还有什么话说?&rdo;
后面,燕铁衣轻轻碰了屠森一下,小声道:&ldo;让他说。&rdo;
屠森咬牙道:&ldo;不用再让他们拖延时光……&rdo;燕铁衣十分有兴趣,也十分坚定的道:&ldo;让他把话说完,时间有的是,不必着急。&rdo;
重重哼了一声,屠森强行忍耐着不再作声了。
岑二瘸子缓慢却清晰的接着道:&ldo;屠森,不错,贾仙仙是跟了我,但不是我用花言巧语骗她,也不是以财帛金钱买她,更不是使暴力胁迫她,她跟了我,乃是心甘情愿,两相同意的,至于她以前和你的那一段,我也很清楚,你们只算有过一个时期的交往甚或同居关系,然而,她并不能算你的女人,因为其一无凭无媒,其二未曾经过婚姻仪式,其三她也没有在你那里获得任何名分,她走得乾乾净净,没有取走属于你的一件一物,她是在与你毫无瓜葛牵连的情形下才走的。&ldo;屠森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岑二瘸子又接着道:&ldo;如果硬要指她有什么不对,就是她在离开之前未曾征得你的同意,就是不顾你对她的感情束缚,可是,这不能构成她的罪名,屠森,你想想,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同你比,甚至还优于你的?当然没有,我年纪超过你许多,既丑且残,也并不富有,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亦未见能与你相拟,表面上的一切,我全不及你,然而贾仙仙为什么宁肯冒险放弃你跟着我走?&rdo;
屠森火躁的迸出一句话:&ldo;她犯贱!&rdo;
摇摇头,岑二瘸子道:&ldo;不,她一点也不犯贱,屠森,她离开你而跟了我,只因为一样──我有人性,贾仙仙是个女人,是个有血有灵气的女人,她也需要相对的情感温慰及精神寄托,而不是仅仅供人泄欲,供人凌虐,供人像一件装饰般冷冰冰的摆在那里!&rdo;
屠森忽然阴沉的笑了,笑得好毒:&ldo;说得真动听,岑二瘸子,你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为你们这种无耻y行作辩解?&rdo;
岑二瘸子老丑乾瘪的面孔上浮现起一种无比安详又澄静的光彩,他和悦的道:&ldo;当然有,屠森,在你与贾仙仙相处的那段时光里,她得不到快乐,得不到慰藉,得不到一点点情感的温润及心灵的充实,你只是给她吃穿,你从没向她说过一句柔和的话,表露过丝毫爱悦之情,连任何体贴的举止都没有,你对她一直冷淡漠视,一直专横霸道,更一直只把她当作一件附属品来看,你言语无味,生活毫无情趣,你完全忽视了她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女人,她也需要过正常的日子,真正像一个主妇的日子。&rdo;
屠森咒骂了一句,在嘴里。
岑二瘸子声音略略提高了:&ldo;但是,这些皆不足以促使她下定离开你的决心,因为她怕你,屠森,令她实在不能忍受的却是你加诸于她身心两方面的凌虐──你多疑善妒,经常对她的细微言行监视盘诘,或为辱骂,或为殴打,你不把她当人,却也不容许别人把她当人,更压制她自己去求得像一个人,你是个暴君,是个变态者,是个确确实实的冷血,孤癖,怪诞,又毫无人性的凌虐狂!&rdo;
叱吼如雷,屠森厉叫:&ldo;放你娘的狗臭屁,jian夫y妇,罪大恶极,你还有些什么歪理谬论好讲?不管你说些什么,我是一概不睬,杀,我只要杀,杀,杀……&rdo;岑二瘸子淡然道:&ldo;不必冲动,屠森,你来此的目地,便只抱了&lso;杀&rso;字一个,我明白,也不打算逃避,只要把话讲完,无论豁命之下是个什么结果,是非也自有定论了!&rdo;
屠森歪曲着睑,两眼赤红,杀气腾腾的道:&ldo;岑二瘸子,我要把你全山上下通通斩尽死绝,鸡犬不留,掘土三尺,我要烧你们的屋,碎你们的尸,刨你们的祖坟碍…&rdo;&ldo;煞虎&rdo;黄长定大叫道:&ldo;姓屠的,你在吓你那一个爹!你喊给谁听?有本事你尽管施展,看是你坑了我们,还是我们能将你活埋?&rdo;
&ldo;虬虎&rdo;巫子咎也镇定的道:&ldo;屠森,把形势看清楚,只凭你一个人,只怕胜算的把握不大──恁情你是天下第一刀!&rdo;
狂笑一声,屠森狠厉的道:&ldo;来者不善,善者就不来,你们八个人加上一干爪牙喽罗,我单刀双拳和你们玩?你们一窝子倾巢上,莫非我就邀不得帮手?豁开来卯上,你们就知道谁的胜算不大了!&rdo;
直到他提及&ldo;帮手&rdo;二字,&ldo;八虎将&rdo;的朋友们方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一直半掩在屠森背后的燕铁衣身上,他们全要仔细看看,屠森所请来的&ldo;帮手&rdo;,到底是一位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柳残阳《枭霸》
第十二章糙莽君黑白明断
这时,&ldo;八虎将&rdo;手下的弟兄们已经亮起了几十只火把与风灯,加上四边石屋门窗中原本透出来的灯光,红通通,蓝亮亮的将这一片并不宽大的场子照得清清楚楚,恍如白昼。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燕铁衣的模样有些腼腆的站了出来,他那形态看上去相当生嫩,更有点含羞带怯的味道,这不像上阵交锋的武士,反更似一个初懂人事,被尊长硬领了来相亲的毛头小伙子了。
于是,在那些周遭围立的粗犷汉子当中,便响起了窃笑与嘲弄的声音,他们原认为&ldo;屠森&rdo;的帮手会是怎样一副威武风范,岂知却指的是这么一个只似他跟班一样的夹生青年!
燕铁衣的表情,七分是自然的反应,三分是做作,从来,在这种场合中,起初他都是被人低估了的,然而,他也最喜欢被人低估,在对方的错误想法里,他往往会收到莫大的好处。
有时候,被人轻视,委实也是一种制敌不备的最佳掩护!
屠森心里在冷笑,他对&ldo;八虎将&rdo;这些人的幼稚与疏忽感到同样的欢迎,他知道,一旦动上了手,对方就要为他们的有眼无珠悔恨万分了……但是,在众人的轻慢及怠忽情况之下,有一个人却十分凝重,甚至是隐怀惊疑的打量着燕铁衣,这个人,就是&ldo;八虎将&rdo;的首领岑二瘸子!
&ldo;煞虎&rdo;黄长定看着燕铁衣,冷冷的道:&ldo;可真是英雄豪杰出少年,这一位年轻朋友不知是那一路的后起之秀,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更加上这么糊涂的脑筋,帮着姓屠的跑来&lso;旗斗山&rso;找我们的麻烦?&rdo;
&ldo;虬虎&rdo;巫子咎笑道:&ldo;模样倒还机伶,好生造就,将来不失是块材料,可惜他认人不清,跟着姓屠的胡闯乱搅,固是迷糊,但却也要葬送在姓屠的手上了!&rdo;
那边,&ldo;巨虎&rdo;潘照奇大喊着:&ldo;管这浑小子是谁,只要和屠森混在一起就不会是好玩意,死活一遭坑了这两个胆上生毛的野种!&rdo;
&ldo;疯虎&rdo;薛敬堂也轻蔑又带着讽嘲的道:&ldo;我还当姓屠的请了一位什么样的&lso;人王&rso;来帮打,原来却是这么一号&lso;大霸天&rso;,姓屠的自己作贱要把老命搭上,这位后生朋友却也晕头晕脑跟着来替他垫底,不知他肚子里敲的是什么算盘?&ldo;&ldo;玄虎&rdo;任宇澄平静的道:&ldo;约摸是想扳倒&lso;八虎将&rso;,藉以成名露脸,将来好在江湖上有个光彩说词吧?&rdo;
&ldo;无爪虎&rdo;全世晖摸着下巴,眯着眼道:&ldo;也说不定姓屠的另给了什么好处,或是许他点银钱,或是答应他将来跟着姓屠的闯,姓屠的用这条件来&lso;提携&rso;后进,好使这小子自觉能窜得快些。&rdo;
&ldo;煞虎&rdo;黄长定冷硬的道:&ldo;傻东西,他只怕没想到只要他跟了姓屠的淌这湾混水,他就到此为止,永也不会再有将来了!&rdo;
摇摇头&ldo;无爪虎&rdo;全日晖一派悲天悯人的口气:&ldo;真可怜,年轻人最忌血气之勇,如果再加上交友不慎,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rdo;
燕铁衣那样纯洁的展露出一抹童稚无邪的笑,带着几分天真意味的道:&ldo;各位老大哥对我竟知道得这么多,连我都不敢相信哪。&rdo;
嘿嘿一笑,&ldo;巨虎&rdo;潘照奇斜睨着燕铁衣:&ldo;我们知道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可多着了,小年轻人,你在出山之前,你师父没叮嘱过你叫你常近有道之士,早却无情之友?没教你慎思明办,洁身自好?&rdo;
点点头,燕铁衣笑得有若金童:&ldo;教过了,都再三教过了。&rdo;
&ldo;疯虎&rdo;薛敬堂厉声道:&ldo;然则你怎的如此糊涂?竟然不辩是非,不知利害的随同屠森为恶逞暴?你可知道你如今站的什么地方?面对着的又是些什么人物?你上了屠森的大当,他一个人送命尚嫌不足,更要拉你垫底衬背,小子,你被他冤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