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两人开诚公布地谈论了他们的关系和未来。
克莱蒙斯表示,自己依旧会按照原定的计划走。在兰德硕士毕业那年,他应该能够以上尉的身份退役,回到墨菲斯竞选参议员。
“那天我说的话依然作数,如果你需要,我不反对你去见那个老情人。”克莱蒙斯搂着妻子,语气平和地说道,“但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要去见他。”
兰德知道,这是克莱蒙斯想限制他去见奥德里奇的频率。克莱蒙斯以这种方式提醒他,不要被短暂的激情冲昏头脑。他当然也清楚,等克莱蒙斯回到墨菲斯后,他和奥德里奇的肉体关系将成为克莱蒙斯控制那个斯拉诺特工的绳索。他的丈夫对这件事的看法远远不止肉欲情爱的层面,这个男人在把看似不利的东西转化为自己手中的筹码,并已经开始为日后的图谋做铺垫。
“如果你不想让我去见他,也要告诉我。”兰德抚摸着丈夫微微汗湿的胸膛,低声说道。
昏黄的灯光下,克莱蒙斯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晦暗,但只是一瞬间,外露的情绪就收敛进那双蓝色的眼睛里。他问道:“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谈论过你的这段感情,你有多爱他?”
“他是我的第一个爱人,但现在不是爱。”兰德坦诚地回答。
克莱蒙斯叹息一声,自嘲般笑了笑:“那时候,我还以为你跟他就是玩玩的。”
兰德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攀上他的肩膀。他侧过身,注视着妻子的眼睛,似乎在里头品出一丝别样的情绪。是惋惜还是怀念?他无从得知,也不想再问。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天在奥德里奇家中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是别的Alpha,无论是帅气的明星还是墨菲斯的其他权贵子弟,兰德大概率只会因为一时愤懑和对方发生一夜情,他也不会知道有那么一段脱轨的情事。可妻子的出轨对象是曾经真心爱过的初恋,即便他此后回到墨菲斯,也无法保证兰德不去找一直留在墨菲斯的老情人。他能够预见未来两人间依旧会因为利益分歧而冲突,与其让奥德里奇成为他们感情关系中的不定时炸弹,不如把这段婚外情置于可掌控的范围内。
“好了,不说这些了。”他摸着兰德微微凹陷下去的那截腰,“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兰德枕着他的手臂,思索片刻:“毕业之后我会进公司工作,目前父亲和叔叔占公司股份的75%,以后也不会上市。如果我干得不错,经营工作就会从叔叔那边逐步转给我。我想在已有业务基础上,向上下游领域扩张,毕竟现在已经有了能源转型的势头,自然资源的消耗依旧会延续,但我们不能停留于此。父亲在这个公司的股份是留给我的,这部分财富将来就是我们孩子的。说起来,你回墨菲斯后准备以什么身份参选?”
“担心我妨碍你未来的扩张计划?不会。”克莱蒙斯笑着,手探进了妻子湿润的腿间,“我当然是以民主联盟党人的身份参选,艾希曼家的人脉都在军工这头,加上你家和我母亲家那边的能源公司,我何必舍近取远?再说了,我也不认同自由进步党那套。”
兰德被摸得下身起了一阵痒意,忍不住更贴近自己的丈夫,试探道:“你插手情报系统,又是怎么个想法?”
“北方国家之所以会建立北部军事联盟,是为了应对阿齐兹独裁政权的威胁。但南北交界地带的安全困境在未来只会加剧,不会减缓。联邦和阿齐兹在东大陆上争夺主导权,稍有疏忽,就极有可能走向一场战争。”克莱蒙斯解释道,“而关于地区各方的动态,我们不能只看表面,情报才是关键。”
“哥哥将来应该会执掌军情处,斯拉诺和联邦又是盟友……”兰德撩起眼皮,望着他。
克莱蒙斯伸手在那湿淋淋的屁股上用力打了一巴掌,兰德瞬间吃痛,身体瑟缩了一下,用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瞪他。他把人牢牢箍在自己怀里,恶狠狠地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不懂?如果盟友关系真能那么简单牢固的话,你又为什么会来墨菲斯联姻?”
兰德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那你说说你的看法。”
克莱蒙斯严肃起来:“我们与阿齐兹的竞争势必会在攻防层面产生安全困境,双方都很容易将对手地缘政治上的防御性战略误判为进攻性战略,比如北部军事联盟的建立在阿齐兹眼里,就是在为使用武力击垮他的政权而集结力量。我们在发展武器技术、强化军备,技术变量也会对战略产生冲击,可能导致双方的攻防平衡发生动态变化,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应对预防性战争或先发制人战争的准备。目前我们无法预测地缘局势是否会在未来恶化到不可挽回的程度,但一定有一个双方都无法再克制的临界点。”
“同样,结盟虽然是一种建立集体安全的行为,但盟友之间也存在着安全困境。比如,一旦斯拉诺和穆萨在萨南半岛上爆发战争,北部军事联盟里的其他成员会担心自己被战事牵连,而斯拉诺也可能担心是否会被盟友抛弃。”
“通常在行为的光谱上,像斯拉诺这样体量的国家,最有可能处在‘沉默’和‘冒险’的两个极端,部分国家不愿搅入纷争,部分国家想要引起关注。这两种方式都是精确算计后的策略,没有对错,只有是否适合。鉴于帝国瓦解后,斯拉诺丧失了大部分土地和资源,又处在南北对抗的最前沿,面对极大的地缘安全挑战和生存压力,你们更倾向于冒险行为。”
克莱蒙斯用手指挑起兰德的下巴,凑近被他亲到红肿的嘴唇,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在涉及切身利益的争端中往往难以妥协退让,注意力总是聚焦在特定事物上,甚至时常会纠缠不休,并且热衷于制造吸引外部关注的冲突性事件。由于立场相对狭隘,你们难以从更广泛的视野上去审视局势发展,容易在自己认为的恰当时机采取冒险行动。”
“联邦作为秩序的主导者,肩负着北部军事联盟的安全与发展,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但你们没有那么多道德压力的约束,并不在乎道义风险,统治精英的野心也绝不安于现状。你们的激进特质必然会与联邦抗衡南部政权的总体地缘战略产生分歧,很多时候为了自身利益,盟友之间的交流也未必绝对坦诚,这也是联邦和斯拉诺互往对方境内派间谍的原因。只有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做什么,才能避免关系往相互对立的方向发展、甚至引发误解。”
这是兰德第一次听丈夫正经说起自己对联邦和斯拉诺盟友关系的见解,但又从那些言语中察觉到一点别的意味。他不客气地拍掉克莱蒙斯的手,冷声说:“照你这么说,你找一个斯拉诺人当妻子,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怎么是自找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