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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阮棠极少去解释什么，郑予北一听就笑了，站起身示意他可以一起上楼了：&ldo;好了，我知道了。你昨天连笑话都看过了，你以为我是什么意思?林家延林家延，我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绕来绕去都是这三个字。&rdo;

阮棠忽然顿住脚步，一把拽了郑予北的衣服，强迫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ldo;予北，你一向是敢做敢为的人，我是相信你才敢把这号码给你。你可千万不能伤着家延，听清楚没有?&rdo;

郑予北迎视他的目光，一时间竟被震得无言以对。两人伫立良久，他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允诺似地拍拍阮棠的肩：&ldo;听清楚了。&rdo;

听阮棠这么说，好像郑予北能把林家延追到手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一样，但现实往往比人们想象得要残酷得多：这一回丘比特好像只射了半根箭，还有半根则不翼而飞了。

在初遇的三天以后，郑予北终于拨通了那个已经看得烂熟于心的号码，又听到了林家延的声音。

&ldo;郑予北……&rdo;林家延最近正忙着在工作室和工地之间两边跑，哪里还能记得牢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名，足足想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ldo;哦，小棠的同事对吧。&rdo;

&ldo;对……&rdo;郑予北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声调都沉下来了。

那段似乎顿住了片刻，然后主动开了口：&ldo;我这几天是有点忙过头了，所以没能记得很清楚……对不起。&rdo;

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除了郑予北和阮棠外就没有第三个人，因此阮棠把这通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连同郑予北精彩绝伦的面目表情也一并尽收眼底。

&ldo;你今晚有空么，我请你吃饭?&rdo;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郑予北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就跳出一个聊天窗口来。是对面阮棠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笑成什么样子。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听觉上，根本无暇顾及损友。林家延半天没回答他，最后耐不住沉默的还是郑予北：&ldo;你好歹给我个面子嘛。一天太猴急，五天没诚意，我是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才来约你的。&rdo;

这一来连意图都不必伪装了，开门见山，一切昭然若揭。林家延也觉得不用再戴着客客气气的面具了，直接了当地回了一句&ldo;无功不受禄&rdo;，手指一动就把电话给挂了。

看到郑予北悻悻地开始收拾东西，阮棠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到两分钟，他自己的手机就催命似的震了起来。

&ldo;……喂?家延?&rdo;

阮棠自己并不知道，他这一开口就带了颤音，哆哆嗦嗦像片秋风里的黄叶。这下连正准备走人的郑予北都站住了，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那头传来不怎么规律的呼吸声，明显正竭力压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林家延终于下了决心，把自己想说的都给说了：&ldo;阮棠，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身边有人也好，没人也好，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rdo;

阮棠拎起公文包，一面往外走一面推了郑予北一把，顺手把门边的开关摁掉了：&ldo;家延，我知道这次是我多事了，但予北这人真的不错……&rdo;

&ldo;事到如今，你再装糊涂就未免太矫情了。这世上谁都可以给我介绍对象，只有你，不可以。&rdo;

意料之中的话，但阮棠还是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扫了一眼郑予北的表情，确定他至少没听清之后才应了下去：&ldo;你这样没着没落的，家里人不都要替你担心么。上回家栋走之前还让我替你留意点呢，你看他那样的人都知道关心你了……&rdo;

林家延听了更生气，字字分明，掷地有声：&ldo;你少拿家栋来压我。而且，正因为我知道他什么德行，绝对不可能跟你说这种话。&rdo;

一计不成，阮棠短时间内还真做不到又生一计，只得好言相劝：&ldo;要不你先别把话说绝了，先试……&rdo;

他想说&ldo;先试试看&rdo;，但林家延挂电话的速度一如既往，半个字的废话也没有，成功地让他闭嘴了。

在平时的工作中，阮棠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张不怎么做出表情的脸上一次滚过了歉疚、尴尬、诚恳和无奈，在郑予北看来精彩程度已经不亚于川剧的变脸了。阮棠跟他一起在电梯里站着，咬咬牙扔出一句狠话来，硬是把满肚子疑问的郑予北给噎得愣住了。

&ldo;我一会儿把家延工作单位的地址和住址都发给你，你实在约不到他就下班以后去堵他。还有，他最近正盯着张江高科技园区这边的一个工程项目，所以昨天才会来找我……我知道那工地在哪儿，你明天午休的时候去看看，十有八九他都会在的。&rdo;

&ldo;哥们儿，我没听错吧。&rdo;郑予北仔细打量了他两眼，没看出有什么失心疯的征兆来，于是更奇怪了：&ldo;刚才那个电话明明是打来骂你的吧，说你多管闲事，不该替他瞎操心。你还敢这么公然泄露人家的个人信息?&rdo;

一不做二不休，阮棠掏出手机来就开始编辑短信：&ldo;我反正得罪过他了，逃不掉他下回见面找我麻烦。送佛送到西，我还不如让你如愿以偿。&rdo;

有了同学、同事兼好友的鼎力相助，次日中午郑予北就在工地上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林家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