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里叔侄三人交集不多,临行前还是得打声招呼。紧接着,韩松又挨了韩宏庆一顿说教。韩榆:“”韩松:“”从镇上回桃花村,耗时半个时辰零两刻钟。牛车上并无相熟之人,一路沉默,在村口停下。从牛车下来,韩榆就听见熟悉的呼唤:“榆哥儿!松哥儿!”韩榆惊喜回头。不远处站着的,可不正是他爹韩宏晔!时隔一月有余,韩榆感觉已有三百年没见亲爹。炮弹似的冲上前,一头扎进韩宏晔怀里。“爹!”韩宏晔憨厚的脸上满是笑意,展开双臂抱住幼子:“诶,爹在。”鼻息间满是熟悉的气息。是穿书伊始,最先给予他温暖的味道。韩榆蹭了蹭韩宏晔胸口的衣料,眼眸弯弯,高兴得快要飞到天上去。韩宏晔也很高兴。自从榆哥儿去了镇上,总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夜里睡觉也总梦见,榆哥儿黏黏糊糊地喊爹。日复一日地算着日子,在三月初一这天等在村口。韩宏晔不确定榆哥儿会不会回来,但他还是想等一等。这一等,就等到了盼了许久的人。“二叔。”比起韩榆,韩松要稳重很多,走上前喊人。韩宏晔应了声,拉住两个孩子:“走,咱们回家去。”韩榆一甩包袱:“好耶!”韩家小院还如往日那般,只是多了两个碍眼的人。齐大妮和黄秀兰的伤早就好了,韩榆进门,她俩正坐在屋檐下剥花生,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反观萧水容和苗翠云,两人在灶房忙得满头大汗。即使儿子回来了,也只露了一面,又被齐大妮撵去灶房做晚饭了。韩榆短促地眯了下眼,果然是太悠闲了,看来还得给她们找点事情做。把东西放回西北屋,出来被黄秀兰逮个正着。黄秀兰抓住韩榆的胳膊,半强制性地让他直视自己。用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嵌进韩榆手腕的皮肉里,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榆哥儿,你跟三婶说,在私塾可见到睿哥儿了?”“睿哥儿是谁?”韩榆不答反问,手腕一转,轻轻松松挣脱黄秀兰的钳制。“就是我侄子黄睿,他也在罗家私塾读书。”黄秀兰一边说,一边观察韩榆的神情,“怎么?你没见过他?”单从黄睿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猜到黄秀兰跟他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这厢黄秀兰还在试探,韩榆心神一动,面露恍然:“三婶你说黄睿啊,我想起来了。”黄秀兰露出隐秘的笑,等韩榆继续说。“今天早上他因为四次月度考核不合格,被先生逐出私塾了。”黄秀兰呆住:“什、什么?”“他许是受不得这个刺激,还当场吐血了呢。”轻飘飘丢下一枚炸弹,炸得黄秀兰面无人色,韩榆施施然离开。等到了饭桌上,齐大妮不满韩椿韩柏没能读书,故意找韩榆的茬,被韩宏晔萧水容合力撅了回去。瞧了眼脸色发青的齐大妮,韩榆低头扒饭,掩下眼里的欣慰。爹娘支棱起来,他在镇上也能放心。等那个时机一到,他就带着爹娘分家。嗯,还有大伯一家。吃完饭洗漱后,一家六口在炕上排排坐。五个人齐刷刷盘着腿,听韩榆讲述这些天的经历。“罗先生这招玩得妙,椿哥儿柏哥儿怕是气死了。”“几十个人只有五个得到这个荣誉?榆哥儿真厉害!”“读书要紧,但身体更要紧,一天六个时辰,怕是身体要吃不消了。”“榆哥儿乖,听二姐的话,悠着点学,你才四岁,往后日子还长呢。”你一言我一句,满满都是关切的话语。韩榆双手捧腮,心里像喝了糖水一样甜。小白的存在是个秘密,有了它,他并不会感觉到疲惫。但韩榆不说,贪心地享受着这一切。韩兰芸用胳膊肘戳了戳韩榆:“榆哥儿,我想识字,你明儿教我可好?”韩榆不假思索:“当然可以,不仅四姐,二姐三姐也一起。”韩兰铃韩兰玥眼光一亮:“我们也能?”韩榆一抬下颚:“当然。”话音落,三声欢呼响起。萧水容靠在韩宏晔身上做绣活,不时看一眼儿女们,眼里流淌着慈爱。韩榆说了很多,直到眼皮发沉,韩宏晔才下炕灭了油灯。回到家,心也有了归处,韩榆一夜好眠,连个梦都没做。翌日晨起,韩松和韩树在院子里编竹篓,姿态悠然,浑身透着放松的惬意。院子的角落里,放着一盆洗衣水,水面上浮着小而圆的泡沫,应该是用了皂荚洗衣服。韩榆玩心大起,去灶房拿了小碗来,舀了点皂荚水。又去院子外面堆放的芦苇杆里抽出一根,折了一小截,用清水里外冲洗干净。韩榆一手端碗,一手捏着手掌长的芦苇杆,兴冲冲跑到韩松跟前:“大哥二哥,我给你们看个好玩儿的。”韩松早就注意到韩榆跑前跑后,维持着他一贯的寡言人设,只看着并不言语。韩树笑了笑:“榆哥儿想给我们看啥?”韩榆清清嗓子,深呼吸,做足了准备工作。眼见韩榆这般,韩树也跟着紧张起来。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竹篾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韩松自诩是个老人家,对小孩子的玩意儿不感兴趣,面上淡淡。不时低头看一眼竹篓,确保没有编错,偶尔才抬头看一下。“大哥二哥,你们瞧好了。”韩树非常配合地回了句:“瞧好了瞧好了,榆哥儿开始吧。”韩榆把芦苇杆放进皂荚水里,搅和两下,搅出细密的泡沫。芦苇杆蘸一点皂荚水,递到嘴边,偏头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咕噜噜——”一连串的泡泡飞了出来。擦过韩榆耳际,飘向远处。韩松:“”“大哥二哥,好玩不?”韩榆正过脸,眸光灼灼。他以前见过异能者的孩子吹泡泡,一度十分眼馋。一问价格,二十块高级晶核。韩榆仓鼠屯食一样暗戳戳存晶核,三年也只存了一百块。一瓶泡泡水就要用去五分之一,韩榆舍不得。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韩榆到现在还总惦记。方才韩榆灵光一现,想试一试。想不到真的成功了。韩榆又惊又喜,问话后忍不住吹了又吹。泡泡在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彩色,漂亮剔透。韩榆眼睛亮晶晶,比泡泡还要明亮。韩树作为韩家第三代的老大哥,向来疼爱弟弟妹妹,对他们几乎无有不应。韩榆这厢一问,他就不住点头:“好好好,好玩好玩。”不知是真感兴趣还是单纯捧场,韩树跟韩榆借了芦苇杆,照瓢画葫芦,咕噜噜吹出一连串的泡泡。韩树吹完,又轮到韩榆。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吹泡泡吹得不亦乐乎。韩松:“”韩松抬手轻揉眉心,眼角眉梢是满满的无奈:“小心些,别吸进嘴里。”韩榆双手捧碗,笑眯眯应下,又问:“二哥要玩吗?”韩松果断摇头,斩钉截铁:“不”话未说完,他唇间被塞了一截芦苇杆。韩榆鼓起腮帮子,好像自己在吹:“二哥用力,‘呼——’一下就出来了。”韩树憋笑:“是这样没错。”被两双眼直勾勾盯着,韩松眼皮狂跳,头一次体会到骑虎难下的滋味。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韩榆玩这个。在韩榆满是期待的注视下,韩松闭上眼,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