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龙怒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阿玉哆嗦着,脑袋埋得深深的,声线颤抖着说,“少爷……您别再问了,今儿个是头七,说不准他会循着声音回来的……”
“荒唐!”朱一龙推开她,大步奔向了里屋,猛地掀开了房门!
“小白!”
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灯罩里的蜡烛燃得正旺,焰尖儿往上扑腾着。
朱一龙往后退了两步,阿玉急忙扶着他胳膊,那手指尖是冰凉的,透过衣服沁到了心里。
“小白呢?”他扭头质问对方,神色变得焦虑而彷徨。
靠得这么近时才发现,阿玉的脸色是苍白的,脸上那几块难看的痘瘢呈现出暗沉的灰色。
小姑娘张了张嘴,缓缓说:“白少爷七天前就淹死了,昨儿个下的葬,您不记得了吗?”
他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的,脑海中只剩下刺骨的疼痛。
有一种风在吹。
风从白昼吹向黑夜,吹散弥漫至今的层层迷雾,吹起尘土里腐朽的气息,将赤裸的真相剥皮抽筋展现出血淋淋的脏腑,将犯下的罪行切割成一条条白幡,张扬于沉默的墓穴。
风里带来的是人死前的悲鸣,以及奔腾流水间那些不灭的亡灵。
他们一次次的争吵,最后换来的是憎恨的眼神和那不经意地一推。
河水淹没了他的罪孽,同时也掩盖了他的记忆。
朱一龙跌倒在那新修的墓穴前,后悔和痛苦如网一般将他紧紧地包裹住,以至于无法呼吸。
是他杀死了自己的小白,是所有的朱家人联起手将他逼入了绝境。
那些幻觉,那个生动的人已经离他远去,唯独剩下这荒凉的坟墓。
他痛苦不堪、煎熬如火,此时只想随他离去。
“小白……”
他轻轻地擦去墓碑上的灰尘,就当再看他最后一眼。
哪怕他清楚自己的死也永无法换来对方的谅解。
然而——
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
白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