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开玩笑问,当母亲和妻子同时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时,你会选择救谁?我希望我永远不会遇到这种选择,但现在看来我需要面对的选择也一样艰难。
周易灵已经受了太多磨难,我真的不忍心再伤害他;九月和我的感情就不必多说了,而且她死了父亲,失去了母亲,我能再让她受伤害吗?但我必须做出选择,放弃一个,否则结果可能非常糟糕,我、九月、周易灵、莫莉都受到致命的伤害。
在前往太行山的路上,我一直很沉默,心情沉重。九月也寡言少语,很少说话,她也害怕面对周易灵。到达镜影魅指定的县城,走出火车站不知该往哪里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手机查看,却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有一个地名。
我有些意外,镜影魅居然会发短信了,真会与时俱进啊!它第一次出现时,是趁着我走火入魔不能动,变成我的样子,我敢说那时它还不能靠近正常状态的我,只能趁人不备影响别人的意识。不久后它就能随意变成实体的人,现在能用手机发短信了,可见它正在快速变强。在追杀邪魔的人不止是我,其他人杀邪魔时,它也吸收到了黑暗能力,再这么下去,我就更难对付它了!
我和九月按地名前进,从县城到乡镇,再到小村庄,最后花钱请一个人骑摩托车载我们找到目的地。那根本不能算村子了,只是大山深处伐木工人搭建的几间简易小屋,附近还有些木料没有运走,覆盖着半尺来厚的积雪。坑坑洼洼的大路到此为止,再往前连汽车可以通行的路都没有了,载我们来的摩托车师父说不到清明节后不会有人来,见我们不想走,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这里山高谷深,靠近北方并且海拔较高,初春天气还相当冷,到处是积雪,加上山谷中有大量白雾,更是满眼白色,宛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木屋的门只是随便扣着,没有上锁,我打开一间走进去。里面半边是灶台,半边是简易木床,一张粗糙的木桌和几条凳子。床上有被褥,灶上有油盐,还有防风灯、木桶、碗筷之类用品,看来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没问题。
九月在我后面说:“其实找一个像这样的地方住下来,不管什么恩怨、责任、理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挺好的。”
我想说我们解决完恩怨,就会有这样的生活,但是恩怨真的能彻底解决吗?就算我不去做除魔卫道的事,邪魔、青丘门、楚家以及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东西的人会放过我吗?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已经陷入泥潭爬不出来了,这种最简单最基本的生活可能永远都不能拥有。
“我们会有这样生活的。”我违心地说,却没敢转身面对九月。
九月陶醉于想像中:“清晨在鸟鸣声中醒来,推开窗户就是云雾蒙蒙,空气清爽,没有讨厌的人情世故,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哗,更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做不好。房前屋后围起竹篱笆,种些瓜果蔬菜,养一群小鸡小鸭,当然还可以种些花,养些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傍晚坐在悬岸边松树下,听着松涛阵阵,看着夕阳染红天空,直到天空布满星辰……”
我转身对九月说:“还要造一群小人,追得小鸡小鸭到处跑才有意思。”
九月顿时红了脸:“想生那么多你找母猪去!”
“那还得先养一只母猪啊。”
九月有些着恼了:“真不懂风情,不跟你说了!”
我不是不懂,是现在还不能想这些,要是我们生下一个小孩,难道还抱着他去跟邪魔和杀手拼命?我说:“别总往好处想了,我怀疑你连煮稀饭都不会。”
九月很不服气:“我马上就煮给你看看!”
“好吧,你负责做饭,我去外面逛逛,看能不能打一只野兔什么的,做一顿美餐。”
九月打开一个坛子,找到了一些大米,从床头边又翻出了些袋装的榨菜、萝卜,于是真的去烧火煮饭。我放下背包,把手枪插在后腰上,石龙匕和一些符放在口袋代内,出门去了。
我当然不是真的想去打猎,而是希望能在附近遇到周易灵,九月不在场我们会方便说话一些。
木屋总共有七八栋,有大有小,我每一栋都看了看,都不像近期有人住过。接着在附近绕了一圈,雪地上也没看到人走过的脚印,倒是有些兽类的脚印,分不清是什么动物,什么时间留下的。真要是打猎的话,可能九月比我还要在行一些。
我向屋后方向走,爬上了一片数十米高的山崖,站在上面向四周眺望,空山渺渺,积雪皑皑,哪里有半个人影?天空阴沉,还没到天黑就显得有些昏暗,九月所在的那间木屋有一股白烟升起。我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万一有人在追踪我们,看到白烟岂不是立即知道了我们的位置?上次被青青堵在水潭里,可能就是生火惹的祸!
我急忙往山下跑,冲进屋内看到九月在灶前烧火才放下心来,九月惊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如果有人在追踪我们,看到烟就会知道我们在这儿。”
九月有些婉惜地看了一眼冒着热气的锅,迅速收拾东西,确定灶内的火不会延伸出来,这才与我一起出门。刚走到门外,我就看到右侧数十米外站着一个人,他头发很长,被风吹得遮住了大部分脸部,冰天雪地却只穿着秋衣和衬衫……不需要看脸,我就能认出他是周易灵!
时间像是突然停顿了,我望着他,他望着我,谁都没动,九月也没动。该来的逃不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相遇了。
我来回看了几眼,没看到莫莉,暗松了一口气向前走去,周易灵也向我这边走来,九月在我后面落后了一截。
走到相距约四五米我们停下,周易灵把有些凌乱和湿漉的头发甩到了后面,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质朴,但眼神似乎变得深邃了一些,更显得坚毅。他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那是兄弟重逢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