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夫妻对拜!&rdo;
老妇人捂着嘴,落下泪来。
萧乾将方明珏拉近了半步,躬身一拜,头碰着头。
红烛被一阵穿堂风吹得摇晃不定,将地上两道影子搅得四散,却又纠纠缠缠,混成一团。
萧乾握着方明珏的手,突然情难自禁,不由得紧了紧。方明珏似知他心中所想,反手握了回去。
&ldo;许八字。&rdo;
老妇人哽咽着,取来两片薄竹简,并着笔墨。这是南越昏礼的最后一事,新人当场互许八字,大晋也是如此。
竹简握在手里,方明珏微掀起盖头,写下一行小楷,转眼,便见萧乾已写完,笑着看他。
萧乾侧对着烛火,眉目似染了层温软的柔光,令他的眼无端沉了几分,乍望过去,深情得令人沦陷。
软红披落眼前。
方明珏双手捧起竹简,递上去,掌心没由来微微抽搐着,连带着十指也在颤抖。
他的咽喉像被掐住了般,本想说些什么,却一时千言万语断在喉头,反倒让眼圈骤然红了。
宫人都道是皇后离不开他,爱慕着他。但唯有他自己知晓,他才是最放不下的人。
放不下,舍不得,割不断。所以怕被欺瞒,怕被辜负,怕被背叛。更怕自己像条摇尾乞怜的恶狗,早晚会被扒出内里的脏心烂肺,再被嫌恶地一脚踹开。
所以屡屡试探,剑走偏锋,将这不堪的面目一遍遍挖出来,暴在烈阳下昭示。然后他便被一遍遍原谅,疼惜,像中了毒上了瘾般,让他嘶鸣难忍。
有多少回真想就此抽刀断水,做个狠心帝王,便有多少回亲眼见证了自己血淋淋的软弱。
对,他就是个懦夫。风雨飘摇里扒到了一根浮木,便再也松不开手。
方明珏整张脸狼狈地藏在盖头里,抿紧了唇。他感觉到手里的竹简被拿走了,然后他伸出手,摸索到了对方手里的竹简。
拿过来,握在掌心,展开一看,却愣住了。
晋元帝十二年生人,这不是肖棋的八字。
这时,萧乾的声音响起,低而沉。
他说:&ldo;你的夫君,姓萧,名乾,字负坤,他喜欢你。&rdo;
第50章声东击西
大雨瓢泼,昼夜不歇。
屹立百年的城墙在雨水中被冲刷出青黑的旧迹,铁甲森然列布,锋锐的枪尖映亮远处残山雾霭的连绵。
顾战戚从城墙上跑下来,缩到墙根的包子铺的小草棚底下。
城内日夜戒严,纵使潇洒如南越老百姓,也知晓这是发生了大事,面对冰冷的刀枪,都老老实实回了自己的窝,安分守己地观望着。
包子铺自然没开,只有几个守卫歇在这儿,卸了甲,拧着湿透了的衣衫。
&ldo;老顾,咋着,开饭了?&rdo;
顾战戚一进来,坐在最边上一个光着膀子直打哆嗦的汉子便一激灵凑了过来,其他几人也是动作一停,纷纷望过来。
顾战戚二话不说,蓑衣一敞,果真屁也没有。
汉子撇撇嘴,又坐了回去。
&ldo;光着膀子,上火了?&rdo;顾战戚也开始拧衣服,边跟汉子说话。
才一两天的功夫,这位拥有高深自来熟神功的顾大人已然融入了北城门守军这个小团体,并且他还顺利地将自己在城防卫的几个跟屁虫都带了过来,在这北城门,也能被称呼一声&ldo;老顾&rdo;,而不是&ldo;小顾&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