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要指出的第一点就是:整个社会货币暂时不起作用了。就盟国方面来说,货币已为等级所取代,膳宿供应与交通工具这两项重要的生活必需都依军阶而定。我们在国内讲笑话,说到一个人发迹的情况,他是从用方桌一跃而用写字台,从用玻璃水瓶一跃而坐扶手椅,从用毛毯一跃而欣赏绘画。可是在德国,实际上整个生活都不可避免地要在这种基础上实行配给。一个人的军衔或准军衔决定了他住什么房子,在何处就餐,用几个仆人,享受怎样的旅行待遇,住什么样的旅馆,甚至决定他来卧车睡卧铺的权利。什么东西部由当局来提供,大部分由为此目的而从德国国外进口的库荐品中提供。情况竟至于此:如果要请一个颇有名望而不是军人的乐团指挥到占领区来巡回指导,而又要保证他享有应得的舒适待遇,那108么先决条件就要让他接受一个同级陆军少将&ldo;的军衔。这样一来,一切都迎刃而解,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在德国,每个人都有他或她的&rdo;同级&ldo;军衔,虽然作为平民,外表并无任何军阶的标志,但当他们的夫人出场时,&rdo;同级陆军中校鲁宾逊夫人&ldo;便和德国的传统称呼&rdo;政府副参议施密特夫人&ldo;媲美了。就连乳臭未干的人也渐渐懂得军阶。曾听到一个男小孩问他的游伴:&rdo;你的爸爸当什么?
我的爸爸是个&lso;特别&rso;长官。&ldo;当然,配给食物和房屋是要收费的,但与开销或工薪收入相比,是不算高的。烟酒要买,但两者都不上税。在英国度过战争年代的人,如果酒痛未偿,可以立即开怀痛饮,因为甚至于松柏酒或德国杜松子酒的售价只有六便士一杯,那是很吸引人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机会用钱,或竟无机会用钱,就连看戏看电影通常也是免票入座的。在德国铺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买。只有兵营里的食品店可买到东西,而且削价供应。出纳员是&rdo;德国最孤独的人&ldo;,向他们提款是很少有此必要的。
事实上,情况发展的必然结果是&ldo;按需要进行分配&rdo;(或者不如说按其职务进行分配)。而且一切卑贱事务都是由德国人来承担的,因此在管制工作委员会集团内便不存在低下的等级。诚然,&ldo;次等军价&rdo;中人不能进入军官俱乐部(不管怎样,在1947年前是如此),但是甚至这些人的家务也是指使别人代劳的。英国人和美国人在德国重享中产阶级的生活,这种生活在他们本国已为战争所破坏。有时人们怀疑,相形之下,俄国人是不是头一次过着这种生活。
这种仰仗军价来向当局获取各种方便的做法必然要产生流弊。有些人心急如焚,想提出充分理由或错误理由去获取自己无权享受的特权,他们便向有恩可施者摇尾乞怜。行政岗位上比较低级的官员面对朋友或上级的求情说项,如果不受诱惑的话,就感到相当为难。&ldo;好朋友的圈子&rdo;显得太突出了;善于&ldo;钻营&rdo;受到不恰当的尊敬。显得荒谬的是,采取旨在肃清流弊的措施往往适得其反,原因在于总是难以用一般的措辞来订出条例,惩办一切坏人,好止所有的好人自由自在地从事他们的许多必要工作。可是,条例订得越严,遭殃的好人就越多,而给逮住的坏蛋却越少。为了使有益的工作不致受到掣肘,行政官员日益需要拥有一切自由决定权。就是这样,如果想彻底执行一项政策而不破坏任何条例,那就非要有相109当机敏的才智不可。若干主要中心,分散隔离,相距遥远,因此走动是很重要的,然而德国的交通工具不能正常地使用;而尚未用旧的盟国车辆在德国司机和工匠手里很快就报废了。因此要在规定时间从一处抵达别处,就成为一种蛇爬梯子的游戏了。公余之暇如何消遣,这是另一个问题,对那些远高大城市的人来说,尤其如此。许多人的生活绝不是快乐的。宿舍一般不舒服,冬天很冷,伙食不一定合口胃。汉堡附近一个军队里的伙食,据说&ldo;比战俘集中营外的任何食品都要凉&rdo;,没有多少英文书籍可看,也没有多少业余消遣设备可满足人们的癖好。各种福利协会如娱乐报国团(ensa)、皇家学院准校友会(akc)等所开办的英语电影院和剧场,作了很大的努力来弥补上述缺陷,但未能完全奏效。爱好音乐的人倒是最幸运的,他们享有进入德国歌剧院和音乐厅的特权。也许在最初的儿个月里,潜在的麻烦是大家思想上不作久留之计。一个人既然指望几个月后回国或者调至别处,就不值得煞费苦心去作出种种安排来使自己免于无聊了。这也可以说明为什么最初有比较多的人没有认真努力去弥补他们不懂德语的缺陷,这是英美管制班子中最突出的缺点之一。他们讲话中一般通用的只有少数几个词,例如&ldo;完蛋了(kaputt)&rdo;、&ldo;什么都没有(garnichts)&rdo;、&ldo;一直下去(g&39;rada)&rdo;、&ldo;公平(fair)&rdo;、&ldo;君子协定(ntlenan&lso;sagreent)&rdo;和&ldo;不利的(handicapped)&rdo;等。在这种情况下,解决无事可干的最方便的办法就是喝酒或跳舞。这个问题本来是不会如此尖锐的,如果有许多工作可做的话,但除开头几个月外,工作量的分配是不适当的。有人在1946年说道:&ldo;这个机构好象战争初期的勤务部,上层都是过度辛劳,而下属则多半是任务不足。&rdo;如果说失之于权力未能分散,那是没有击中要害。权力分散只会引起混乱,除非在分散之前就制订好若干基本原则。这点只有上层才能做到。但是在德国,由于种种原因,情况瞬息万变,以致一套原则刚刚制订好,马上就不适用,又要重新修改了。当然,在德国也正如在别处一样,总有少数人是根本不想努力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