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离开的是董门,想嫁的却不是侯府,天大地大她无处可去,又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她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她冷然地看着她所谓的夫转身离去,冷然地看着另一双稍显秀气的冬靴落入眼际。
是执雁的礼官吧,她撇过眼,金莲绣鞋踏上喜凳。
&ldo;清弦即抑,繁音乃扬。&rdo;
极之悦耳的低吟,让她产生了刹那迷惑,是劝嫁的新曲么?
倾身入车的瞬间,但听清声飘逸。
&ldo;缘起则生,缘尽则灭。&rdo;
略带轻叹的吟诵如九天梵音,丝丝没入耳际,却难入她心。
清弦即抑,繁音乃扬?
她宁要清弦,不慕繁音。
缘起则生,缘尽则灭?
她也曾想断情,可是、可是……
她翻过掌,睇着被灼伤的皮肉,早已干涸的眼中又重新浮起雾气。
可是忘不掉啊……
轩车迟迟,载荣载归。
人人都说她嫁的好,却无人明白这一切并非她想要。
亲情早在娘亲去世的那年死去,而仅存的暗恋也于日前化为泡影。
她颤巍巍地取出剩下的那截断帕,心如刀绞。
可是,即便此身茕茕,即便此心戚戚,她也绝不会随波逐流、任人鱼肉。
丽眸闪过狠色,她决绝地拔下一根金簪。
宁做竹下孤野魂,不恋苍木叶蓁蓁。
感到腕间汩汩涌出的液体,她惬意地勾起红唇,原来她的血是温的啊。
嗯,果然是温的,是因为心中住着那个人吧。
她看着手中的残帕,目流柔情。
人道,魂过奈何桥断缘处,每走一步,便忘却阳间一份情。元仲啊,慧如会望断前缘,却不会忘了你,因为此情入魂、再难淡去。
人道,轻贱性命者过鬼门,锁入第六殿枉死城,直至阳寿期满方能再入轮回。元仲啊,你可知慧如宁愿受尽几十年刑狱,也不愿喝下那孟婆汤,生生将你从魂中剥离。
伴着震天的喜乐,热液倾泻,流逝的生气模糊了她的眼帘。触感渐渐丧失,她凭着执念握紧右拳,将残帕拢于指间。
叮叮……
那是谁的铃?
&ldo;来人可是董慧如?&rdo;
她看不清,眼前一片雾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