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夜幕落下,扬州城里其余七家盐商也相约在一处,点起烛火,可惜并不显得浪漫,气氛里反倒有些焦躁。
“老太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吧?之昀兄虽一时糊涂,闹出了点矛盾来,可到底是咱们盐商自己的事?如今却叫官府给拿了!这口子可开不得啊!”
“是啊老太爷,自打那林如海来了,咱们可都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总不能还要翻旧账?”
“哼!我就不信,之昀兄能作出行刺官员这等不智之事!这必是栽赃陷害!”
“之昀兄被抓了,咱们几家向来走得近,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咱们的把柄?这要没个结果,往后连睡觉都不敢合眼!”
此言一出,各家眼神都有些闪烁,他们几家如今聚集到黄君泰府上,归根结底,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虽然外头说盐商八家一体同心,可若真是有哪一家出了岔子,总不能再把其余几家都给连累了不是?
黄家老太爷久不视事,今夜也只得出来招待一回,静静的听着各家抱怨愤恨,置若罔闻,不发一语。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担心莫不是黄老太爷已上了年纪,泛起迷糊了。
若早些年间,盐商各家出了何事,自然是去江家议事,可江家老太爷早都死了,如今江春也病倒,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就剩个江少元,那还能拿个什么主意?
况且江少元如今不也在这坐着呢么?
如今各家已是没有能跟黄老太爷平辈儿的了,与他说话,那都得带着三分敬意。
马曰观朝坐在侧首的黄君泰瞧了一眼,低声催了一句:
“老太爷,您总得拿个主意不是?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黄老太爷闻此,似乎才回过神来,扫了众人一眼,笑呵呵的冲江少元道:
“少元呐,都说你跟那位靖远伯爷熟悉,交情厚道,你看看,这位伯爷,是个什么说法?”
江少元本是一言不发,今夜来黄君泰府上聚会议事,他本已觉得耻辱,只是他若不来,又怕人要疑他与其余几家离了心,此时既被问到头上,也只得起身行礼答道:
“老太爷这话言重了,我与伯爷不过是早年间一块吃过几回酒,这么些年过去,哪里还轮得上什么交情,不论伯爷什么看法,我们江家自然是与各家一道的。”
黄老爷子轻轻点头,也并不过分为难他,只是叹道:
“来者不善呐,早前一个林如海,就逼得咱们各家要自断手足,割尾求生,如今来了个弟子,倒比他师父还难缠些。
至于说之昀,呵呵,他既犯了这等大罪,自己虽难保了,可他家中女眷总还有一条活路,不会犯糊涂的。
扬州城,多久没出这么大乱子了?”
黄云当即道:
“有太爷在,扬州就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