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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桑丫问：&ldo;爸爸，这是什么？&rdo;

爸爸说：&ldo;这是天安门。&rdo;

桑丫问：&ldo;天安门在哪里？&rdo;

爸爸说：&ldo;在北京。&rdo;

桑丫问：&ldo;北京在哪里？&rdo;

爸爸说：&ldo;在北方。&rdo;

桑丫问：&ldo;北方在哪里？&rdo;

爸爸笑了：&ldo;你的背后就是北方。&rdo;

桑丫转过脑袋朝北方望了望，说：&ldo;我怎么看不到天安门呀？&rdo;

爸爸说：&ldo;很远很远呢。你看到最远方的那朵云了吗？差不多在那下面。&rdo;

桑丫说：&ldo;北京太偏僻了。&rdo;

爸爸笑了，说：&ldo;哪一天，爸爸带你去看看。&rdo;

桑丫问：&ldo;那我们怎么去呀？&rdo;

爸爸说：&ldo;坐飞机，或者坐火车。当然，我们也可以赶爷爷家的驴车去，不过北京的人太多了，很难给驴车找到停车场。&rdo;

在桑丫心里，爸爸无所不能，就是天塌了，爸爸也能笑吟吟地顶起来。

可是，现在爸爸离开了。妈妈说得很含蓄‐‐要好长时间才能见面。桑丫没有细问，那些日子，她一直在琢磨&ldo;好长时间&rdo;是多久。

爸爸在家的时候，有一次三个人躺在床上，爸爸曾经对她说：&ldo;爸爸是太阳，妈妈是月亮，你呀就是小星星。&rdo;

现在，家里只剩下了月亮和星星，桑丫觉得总是黑夜。

妈妈确实像月亮。她的性格很严谨，在桑丫看来，她的面孔总是冷冷的。她不怎么陪桑丫到外面玩，对于玩，她似乎也不太在行。爸爸离开这一年，她就送桑丫上学了。更多的时候，她都在教桑丫写字和算数。尽管她也努力采用有趣的方式，桑丫依然觉得枯燥，于是就更加想念爸爸。到了晚上，妈妈说：&ldo;到时间了，睡觉。&rdo;桑丫就必须睡觉。她觉得妈妈像一个电子计算机，而爸爸就像一个游戏机。

有一天，她忍不住，问妈妈：&ldo;爸爸去的地方是北京吗？&rdo;

妈妈想了想，说：&ldo;不是。&rdo;

她就没有再问。那些日子，她又开始琢磨，&ldo;很远&rdo;有多远，难道比十个学校还要远？

这一天，妈妈终于说：&ldo;桑丫，妈妈带你去看爸爸。&rdo;

这个消息没有让桑丫高兴得跳起来，她当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幸福突然来临，她有些害怕。

妈妈观察了她一下，问：&ldo;你不想见爸爸？&rdo;

她小声问：&ldo;是……原来那个爸爸吗？&rdo;

妈妈安静地说：&ldo;是的。你永远只有一个爸爸。&rdo;

妈妈带桑丫坐上客车，朝着和北京相反的方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大墙外，铁门关着，严严实实。妈妈拽着桑丫，经过层层关卡，最后走进一个冷冰冰的屋子。

2北方（2）爸爸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爸爸穿着一身怪兮兮的衣服，灰色的，上面有斑马线一样的条纹。他似乎很累，胡子长了许多，乱蓬蓬的。不过他依然笑吟吟的，见到桑丫，一下就把她抱起来了，亲了亲她的脸，说：&ldo;丫，想爸爸了吗？&rdo;

桑丫看着爸爸，使劲儿点了点头。

爸爸说：&ldo;爸爸在这里努力地工作，为了带你去北京。&rdo;

桑丫说：&ldo;你在这里赚钱吗？&rdo;

爸爸说：&ldo;不是，爸爸是在赚时间。&rdo;

桑丫说：&ldo;时间还要赚吗？&rdo;

爸爸说：&ldo;没有时间，我们就什么也干不成啊。&rdo;

从那以后，&ldo;时间&rdo;这个词就烙在了桑丫心中。

离开的时候，桑丫看见妈妈哭了。这验证了她进入大墙之后的某种悲凉感，她已经怀疑爸爸变成一个坏人了。走到门口时，桑丫回头看爸爸，爸爸弯下腰去，正在系鞋带。

回到家，夜里桑丫睡不着，想过去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光。

有一次，爸爸带她在大街上走，聊起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