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野蛮的手段使中国人卑躬屈膝,就要同样用野蛮的手段去捍卫尊严,尊严用生命去捍卫,而这些年轻的生命就会成为奠基石。文字的描述,只是战场恐暴血腥的千百份之一。七月二十七日,立即召开师旅团长会议,进行战斗准备,并亲临前线视察战壕和防御设施。“诸位有何高见。”顾章点燃一根烟,支在手指上没有吸。“黎川所率支援部队在这里,”参谋长李瑞指了指地图上,南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岗,“在这里被拦截,双方所持兵器实力悬殊,能在开战前赶往南苑,可能性不大。”“南苑山峦众多,如今只能利用地形优势,不能正面面对敌军,为今之计,以守为上上计,尽量拖住敌军大部分兵力,为援军争取更多的时间。”司徒骏文深思熟虑后,缓缓道。李洪涛与理迪也参了战,李洪涛在前线当上了团长,而理迪本着耶稣爱世人的理念,进了军营当上了一名医卫兵,两人人前人模人样的,背地里一见面就是互损,就是不见得对方过得舒坦,非得要像幼儿一样,为着无聊事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耳赤。李洪涛道,“我率一团驻守南苑右侧方。”“我跟团。”理迪毫不在意地举手示意。李洪涛急了,“瞎闹呗你,肩不能抬腿不走跑的,好好待在你的医卫营抢救伤员!”“哟,这么大口气,我不去谁给你包扎。”“你是盼不得我死吧!”“是啊,就是给你去收尸啊。”顾章重重锤砸在桌面,一个眼光扫视过去,两人当即闭了嘴,“听令下去,二团团长李洪涛守驻南苑右侧,以这座山头为据点,四团并改编七团残余部队驻守左侧,以溪河为据点,副军长司徒骏文带领九团和我驻守中部,剩余人等驻守在部队后方,随时听命!”“是!”众人敬礼沉声道。李洪涛跨出大门时,理迪擦身而过,只听到理迪道,“好好活着。”李洪涛咧嘴一笑,吹了声口哨,“记住了。”几个回合下来,日军便已摸清情况,当即改变战略,用高密度的弹炮攻击,以求速战速决。七月二十八日,日军集中步兵三个联队,炮兵一个联队,飞机二十多架,向南苑发起进攻,司徒骏文和顾章亲临前线指挥作战,在敌人猛烈的进攻下,我军伤亡过大,只好且战且退,战至中午,终因寡不敌众被日军四面包围,司徒骏文在指挥部队突围时壮烈殉国,时年四十五岁。与此同时,日军“中国驻屯军”司令广香月青下令向南的中国守军发起进攻。唐将军急令顾章率领所部及“学生兵”从南苑突围撤回北平。顾章指挥部队且战且退。,还是由于汉奸赵鹏的出卖,在行至大红门玉河桥时遭到日军伏击,顾章身受重伤,在之后的突围中,又遭到日军飞机轰炸,当场昏迷不醒。唐将军坐在枯木大椅上,看着前线发来的电报,司徒副军长牺牲,顾章重伤生死未卜。烟雾缭绕中,他更加苍老了,在风雨飘摇中,守卫国土的重任摞在残年老人身上,未免也太沉重了。他拨通电话,声音嘶哑得枯竭,“下令,”他顿了顿,疲惫不堪的眼皮沉重合上,“通告平津两城,守不住了,紧急疏散难民。”一句话说得断续,似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与勇气。不多时,昭告天下。外面战火连天,天津城中同样愁云惨雾,有权有势者趁早躲进日租界。剩下的,被迫拖儿带女逃离他乡。宝祥匆忙指挥抢拆机械设备,几年来,自赵鹏落网后,曹荣原先的企业合并在政府名下,而弘扬镖局在顺应潮流中,发展起了民生工业,生产纱布肥皂一类轻工业。在一片混乱不堪中,一位大爷冲了进来,揪着一个小伙计,扯开喉咙问道,“你家老板呢!”小伙计转身甩开他就跑,匆忙运器械得连搭话的时间也没有。大爷急了,唾沫星子横飞,“你老板家的坟地都被人挖了,还管不管啊!”旁人听及,闻言一愣,而那个小伙计也看出事况严重,马上拉起大爷往工场里跑。宝祥急得嘴里冒出火燎泡,一方面担心顾章得要命,一方面又为机械南迁而忧愁,据前方战报,不过二三日时间,城就破了,设备全部运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了。他一早就安排好铁路火车,明天一早就得走,当下就要集全厂力量枪拆了。满脸皱纹头发全白的大爷,没了精气神,一看到宝祥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家坟地被人挖了。”“什么!”宝祥瞬间懵了,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那大爷知道宝祥一家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平日也没敢偷懒得罪,可谁又知道,今早一早起来巡巡山时,就发现他家一个坟地被挖了呢,兵荒马乱中,要是一个不高兴把自己给崩了,能找谁说去,大爷垂着胡子拉碴眼睛通红,不敢说话了。小伙计有眼色,提高声量,“他说,老板你家的一个坟地被挖了。”宝祥脑子混乱不堪,“是哪位。”“王少爷安康。”他支支吾吾的道,“真不关我事,一直还好好的,不知道今早就……”宝祥打断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大爷瞪大眼睛道,“哦哦哦哦。”不追究他心有悻悻想。宝祥沉默几分钟,忽然抄起椅子狠狠摔在门窗上,巨大的轰鸣声吓得众人一跳,“山田助也,为什么就到死也不肯放过他!”相对外界的纷杂喧嚷与焦躁不安。一墙之隔的院宅,又是另一番景象,骄阳似火的向日葵,开得异常灿烂,一张张绽放的花就像一张张笑得招展是脸,充满阳光与生机,与天头的太阳相得映辉。罪灰祸首此时搂着一坛骨灰盒,神情恍惚,带着几分如痴似醉,轻轻擦拭,手法轻柔地似生怕惊扰亡魂,他将额头轻轻贴在盒上,“没人会把你抢走了。”一个伺女猫身躲在屏风后,冷眼监视一切。数日后,南苑陷落,唐将军紧急召开平津防务会议,遵照南京国民政府指示与秦德、冯安等将领移驻守保定。在日军重兵进攻南苑、丰台等地时,日本“中国驻屯军”司令官广香月青迅速抽调日军家属,”他摸摸扭曲疤痕疙瘩的手指,补充道,“无论生死。”要顾章生不如死。他咬紧牙关狠狠一笑。南驶的火车上,挤满了人,稍稍不留神,站在窗台边上的人就会被推挤下去,臭熏熏的混合气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息间,但麻木了,有些难民买不到火车票,强行拥挤上车,光是为争一席的火车位,早已争得头破血流。宝祥将工场伙计安排在另一节车厢,自己与家眷几人在一节车厢。顾喆捂着鼻子,闷闷不乐的,“叔叔,我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