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张老疙瘩一瞪眼,“他妈了个巴子的,明知道老子今天办喜事儿,小鬼子成心膈应我是不是?”
江连横的两家商号被王铁龛停业整顿,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省府内外,奉天线上顿时炸开了锅!
在公署明文以外,他们在省府构建了另外一套地下法则,而且与通用的律令条文并行不悖,不仅严重扰乱了奉天工商界的秩序,甚至还经常干预警界公务。
副官领命,立刻快步离开宅院,朝小西边门而去。
一时间,坊间传闻不断,说什么的都有,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言至于此,王铁龛心里便有了底气。
管家立刻赶过来,悄声解释道:“老爷,江家的人说,江连横最近感染风寒,怕拖着病体,坏了喜气,所以没来,不过礼钱倒是——”
可是,当副官重新走进门时,却带来了江家这样一番说辞:
“大帅,江宅的人说,他们家老爷最近不在奉天,等过两天回来时,马上过来跟大帅汇报——”
“操他妈的!江连横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我要见他,还得他妈的等他有空儿?”张老疙瘩厉声怒骂,“告诉门口的卫队,江连横以后再也不用找我了!还有,告诉王铁龛,江家的案子,给我狠狠地查,往死里查!”
往大了说,此举无异于资敌!
张老疙瘩并不打算包庇。
林队长便重复道:“大帅,东洋警务署的人说,他们前两天有侨民遇害,要求立即跟我方交涉。”
“王先生,我老张是个粗人,先前多少有点儿怠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咱关外需要人才,先生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东北父老的面子上,这次也务必帮我治理好奉天。”
在张老疙瘩的信任、提拔下,他走马上任,当天便获得重用,整顿省城警务。
“那是因为你们的步骤错了。”宫田龙二说,“应该先让江连横失势,再去执行刺杀。”
要找的人不在家,这本是一件极其寻常的事儿。
只要他本人不下狠心,江家的根基便可以安然无恙。
“张老疙瘩?”索锲想了想说,“那咱还是直接唠唠刺杀的事儿吧!”
“什么时机?”
“我听说谭翻译死了?”他问,“一大家,连做饭的老妈子都给砍了?”
张老疙瘩连忙举杯打断:“我老张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先生,你是有能耐的人,我相信你!你想干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干,谁要是敢不配合伱工作,你亲自过来找我,我整他!”
那枚铜头子弹,宫田龙二至今记忆犹新。
然而,正是因为树大招风的缘故,江家便成了王铁龛重点“关照”的对象。
这样的会党势力,如若不予打压、乃至根除,谈何澄明商政,治理奉天?
……
于是,奉天的军政要员、士林名流、豪绅富户,但凡收到请帖的,没一个敢有推辞,悉数前来捧场。
“将军言重了!岷源性急,不好相处,还望将军多多担待!不过——”他环视一周,不由得眉头紧皱,“这里实在不是商量政务的地方……”
结果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江家不仅是纳税大户,其名下的各个产业,还连年都是省城里的“模范商号”!
至于民间舆情,那更是不必多说。简言之,老百姓提起江家,全都竖起大拇哥,没一个说不好的,咱得凭良心说话不是?
原来,江家早已通过巡警局中的人脉,提前获悉此事,并预先做好了防备。
然而,更多的人相信——或者说更愿意相信——江家的确已经失势了。
“贵国有句古话——”
张老疙瘩点点头,自己也觉得有点儿说不通。
此人便是王铁龛,四十多岁,浓眉大眼,唇上蓄着两撇八字胡,看上去对这种弹冠相庆的场面极其厌烦。
张老疙瘩说罢,也不多解释,径自回屋换上军装,临走之前,还不忘嘟囔着骂道:“这帮宗社党,一天不整死,老子在奉天,就他妈一天都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