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想死。
白芨掉下眼泪来。
她好想活着啊。
她对这世间充满了留恋。
她还没有听够尘世的喧嚣。
她还想看看湛蓝的天空。
弟弟们没有她,要如何生活呢?他们才十岁呢。
楼醉仙还在紧紧地咬着牙,憋着眼泪,飞快地为她处理伤口。
她面色苍白,视线模糊。任谁都能看出她很不妙。
“阿姐,阿姐!”楼醉仙歇斯底里地叫她,“不要睡。你看我,看我,不要睡!”
白芨这才骤然惊醒,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陷入了昏沉。
哦,对哦。
她还不能睡呢。她还有必须要说出来的话。
她对这尘世还有一万分的留恋,但此时的她甚至不能沉溺于此。她还有必须要说的话。
“醉仙,”她叫弟弟的名字。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弟弟,给了他最后的教导:“你要,好好活着……”
楼醉仙是个外强中干的孩子。也许日后他会长大,但此时的他,是犹如菟丝花一般依赖着她的。
她若骤然辞世,他必然会经受不住打击。她怕他会不再有活下去的意志。
她必须给他这样的意志。
“阿姐……”楼醉仙觉出了大大的不妙来,“我和阿姐一起活着!”
“你要活着。”白芨再次重复道。她看着他,认认真真地问:“你听阿姐的话吗?”
“……听。”
“嗯。”白芨应了一声。
那便是她留在此世的最后一丝声响了。
烛芯燃尽。
细弱的烛光摇曳了数下,最终不甘地熄灭,留下了极细的轻烟。
四四方方的小院沉寂了下来。
永宁城曾有异象。
群虫聚拢,遮天蔽日,来势汹汹。谁都不怀疑,若是撞上了那虫群,必然要被啃得半丝不剩。
可实际上,并没有人被那虫群伤到。
那虫群冲去了一户小院,然后便就地消散在了那里,四散而开,归去了原位。不过片刻的工夫,便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衙门的人叫不开那户院子,不得已冲开了院门。
那院中竟有命案。
有一男一女被剖开胸口,气绝而亡。有一女子昏睡在床上。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那孩子跪在死去女子的身旁,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跪在那里。比起那女子,他倒更像是个死人。
捕快试图将那孩子抱开。
在离开那女子的一刹那,那小孩才总算有了气息。
他骤然一声哀嚎,声嘶力竭,不似人声。就连最见多识广的捕快都被他吓得一怔,忙将他放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