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也都很想宽慰明摆着因什么而心情不好的白芨。于是,林柏枝也郑重地插进话来,道:“我也是很感激姐姐的。感激姐姐救了我的朋友,也感激姐姐……救我脱离苦海。害人性命的事,我真的……一日,一次都不想再做了。”
白芨却仍在发呆,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许清清便又道:“我知道,姐姐不高兴,也许是因为小姐。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凌门……凌鸿云犯下如此罪行,理应自食恶果。天蚕派借着无辜者的尸骨攒下的盛名,也理应,本就应该——烟消云散。”许清清说着,一张小脸越说越是严肃。
许清清看上去是个柔软的孩子,却其实坚毅,心中对善恶极具明晰。他明白什么是正确的事,就不会被旁的打扰。
不管面对的是谁,无所谓是否是大义灭亲。
白芨又愣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
刺心钩忙又拿起茶壶,给她续上。
白芨咽下茶水,提了提嘴角,提起了些许笑意,道:“一夜没睡了,你们先去休息吧。”
许清清与林柏枝看着白芨,又互相看了看。想到她现在也许是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二人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依言退了出去。
“你也……休息吧。”白芨又看着刺心钩,道,“我没事。”声音没什么力气。
刺心钩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不说话。
“去吧。”
刺心钩却仍旧没动,默不作声。
“……怎么这么犟呢。”白芨摇了摇头。她想了想,道:“那……能帮我打盆水吗?我先洗洗脸。”
“好。”这回,刺心钩马上应道,转身就出去了。
打水,烧水。一半热,一半冷。稍稍有些偏热,却不会烫。
刺心钩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又用脸试了试,觉得可以了。他便端着水盆,快步回到了卧房。
……
白芨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房间中空荡荡的,桌上犹自放着她饮过水的茶杯。
但她,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曾莫名其妙从心中冒出的直感,仿佛会被抛弃的那种直感,骤然间成了真。
水盆瞬间倾翻在地。
刺心钩刹那间离开了房间。
“白芨——”撕裂了嗓音似的呼唤。
从没有人见过刺心钩以这样的音量呼喊。他从来用不着呼喊,只需要站在原地,一身杀意,寒寒地看人一眼,就绝不会有人敢忤逆他的任何命令。
可是如今,他却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他的嗓音携着内劲,仿若能够撕裂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