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泽听他说起差事便脸色梗了一下,他回京如今却在宫门守门,已然成了诸兄弟们的笑话,但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想起方才他所见到的情景,觉得烧了那男人的铺子都是轻的,他只烦不能再沾染人命,否则杀了他也不为过。
三哥却已然两个多月对他不闻不问,但现今看三哥早就知晓他因何闯祸,但想到那个可恶的女人便觉得堵闷的难受,咬牙切齿地道:
“三哥,你不要娶那个女人……她……不配!”
“哦?谁配?”
云倾城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面前的少年,一双狭长的眸子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幽幽地如古谭般似是看穿了他所有的心思,让云倾泽的脸猛地白了一白。
云倾城唇角微微勾起缓缓立起了些身子,又饮了一杯酒,缓缓道:
“倾泽,你是我大吴的七皇子殿下,是四妃之首陈贵妃唯一的儿子,亦是当朝宰相,当世名门的陈家的外孙,云织若是不配我,便更不配你,我以为你已经想明白了。”
云倾泽的面色却更加白了,他的身子几乎晃动了几下,看着他三哥说不出来一句话。
南荣瑞贤从未见过他这跳脱的好友这般受打击的模样,只能内心为他轻叹一声,他本是风流,今年十六也早尝过男女之情,只他这好友,因着陈妃娘娘和云倾城的管教,一身治军武艺,文采御人之术不说精通但也绝对是佼佼者,但与男女之情……
他觑了一眼云倾城,心中又有些担心。照三哥对倾泽的期望,倾泽若是还对他大姐不肯释怀,恐怕到时候就不单单是重罚他了,大姐很可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抹去,不管现在他是不是对大姐有了兴趣。
他正思索,却突然觉得脊背发寒,却原来是云倾城幽幽的目光不知何时转向了他,正幽幽看着他,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了三哥的忌讳,赶紧将头低了下。
三哥当年以“智帅”闻名军中,但这“智帅”其实是被南夏称为“奸帅”的,他的心思不但难猜还诡谲异常,最不喜的便是别人揣摩他的心思……
“工部正在筹备修建堤坝以御春潮夏洪,陈二公子不日便要押万金入两江,但合徽与青县两江附近流匪横行,未防有变父皇命本王斟酌人选跟随运金队伍,倾泽应是极不放心庶叔的,定要亲自护送才愿,本王明日朝堂便会为你作保,你可如愿随行。”
云倾城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又将视线转向云倾泽,说出这最后的警告。对方的脸彻底惨白,随后完全灰败下去:
“我知道了。”
云倾泽低着头道,却是什么都不想再说,动作迟钝地拿着披风,转身走出船舱了。南荣瑞贤心下不忍看了一眼面上没有变化的云倾城暗暗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云倾城听着两人消失在船上的脚步声,并没有在意,只一边继续细细品酒,一边却是漫不经心地道:
“出来吧。”
后面的窗户就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铜面黑衣的夜枭跪在云倾城身后,上前递了一张折叠的白纸后并未多说什么,随后悄无声息地跃出窗口。
云倾城打开那张纸迅速浏览,随后眸色渐渐深了,被云倾泽推开的船门在寒风中关关合合,他正好看到了那信上所说的那人所在的地方,正是前面那艘奢华亮丽的大船,不由眯了眯眼,眸色越发黑沉,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喃:
“南荣云织,你怎么就是不肯老实一些。”
伸手将那信纸放于烛火上燃烬了。
(三)
另一侧,云织正满脸笑意的接过华东歌盖了鲜红章子的契约,突然打了个喷嚏,差点将那契约飘到火盆里。华东歌眼疾手快帮她接住,云织才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契约收到袖子里:
“真是吓死我了,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
华东歌失笑:
“你莫担心,我华氏不会仅凭一张纸就毁诺的。”
云织淡淡的眉眼都是笑意,举起一杯酒对着对面坐着的华东歌举了举:
“那谢华老板割爱了,华老板放心,云织定会好生打理,不让华老板一番心血白费。”
华东歌微微苦笑,却也举起杯盏与她对饮了一个,而后才缓缓伸出手一副委屈模样:
“那云织小姐现在能将东歌的礼物拿出来了吧?”
“那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云织压低声音却是先问条件,华东歌撇撇嘴收回了手,不满道:
“当然办妥了,那人果然是南夏人,他想从大吴到南夏怎么可能逃得华氏的眼睛?”
“是啊,你们华氏,连私运的买卖都做,真是无孔不钻。”
云织故意这般讽刺,对方果然瞬时就红了脸:
“这……这些都是万不得已,况且我们只是与他们有些交情以防万一,华氏是正经的买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