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公公见夏清时拢紧了衣领袖口,一副瑟缩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笑意刚刚浮上面容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ldo;良月姑娘怕冷不妨唤人备了暖炉拿着。&rdo;禾公公关切地嘱咐,&ldo;虽还未入冬,却也是一夜凉一夜,姑娘在殿下身边服侍,更是莫要出岔子才好。&rdo;
夏清时抬眼看向禾公公,见他面皮白净、秀若芝兰,容貌甚是清俊,若不是个阉人,只怕要迷倒不少女子。
&ldo;多谢公公关怀。&rdo;夏清时客气到,&ldo;不知公公这么晚来见良月,是有什么事吗?&rdo;
禾公公点头:&ldo;三殿下已替姑娘备好了马车。&rdo;
&ldo;马车?&rdo;夏清时吃惊,&ldo;要去哪里?&rdo;
禾公公笑了笑:&ldo;姑娘去了便知。&rdo;
如意馆偏门外,枝叶疏散的老槐树上停落了一群渡鸦,它们与黑夜几乎融为一色。
老槐树下是一辆静静等候的马车,绛红色的幔帘在一片深暗之中分外的刺目。
夏清时掀开帘子坐了上去,马车夫随即挥动鞭子,笃笃的马蹄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响起。
衙门的昼刻已尽,有侍卫擂响的闭门鼓,一声接一声地遥遥传来,白日里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早已空无一人。
此时此刻还能在街上旁若无人行走的,除了巡夜者外,不是达官便是贵人了。
夏清时坐在三皇子的马车里,自然没有人敢来拦她的路。
&ldo;我们这是要去哪里?&rdo;夏清时撩开帘子,透过马车的窗格看了眼空荡的大街后,开口问道。
&ldo;半水。&rdo;马车夫右手又抽了马儿一下,加快了脚程,转头回到,夹杂着哧哧地猥笑声,&ldo;今儿是春猎,殿下兴许是叫姑娘去瞧瞧热闹。&rdo;
半水之所以名叫半水,是因为水面的一半挤挤挨挨泊满了脂粉花船,只剩另一半还能看见滚滚的江水向东流去。
从如意馆去半水要穿过朱雀大街,到南什字口左转,上云衣胡同。
夏将军府便坐落在云衣胡同往里五百来米。
那曾是整个云衣胡同巷里最显赫的一座宅邸,仅是府门口栽种的紫叶锦带,已蔚然繁盛得惹人驻足观赏。
夏清时咬紧了下唇,掀开窗格内的帘子,任凭凉风冷冷的吹在脸庞之上,吹得额前的碎发翻涌如浪。
回到京陵以来,她从未再次踏入夏府一步,可迟早她要再次踏入。
除了报仇以外,她定要还父亲的清白。
她不信以命保家卫国的父亲,会是如今人人口中的反臣贼子,会是人人除之后快的谋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