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连心,张着小奶嘴嗷嗷叫的老大眨眨泪眼,看清眼前换了一个大人,很快停下了嗷叫,吧唧几下嘴巴小声的啜泣。
吴妈怀里的老二,也张着眼睛往这边看过来,大张的小嘴巴也渐渐合拢,和老大一道小声哼唧。
苏果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多日来,她抱过孩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让孩子们以这样的方式向她倾诉思念。
奶娃娃伸出手抓住她胸前衣襟,“啊啊”的说了两句,苏果眉眼柔和了下来,拍拍老大的小身子道:“抱歉,妈妈冷落你们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吴妈晃悠着老二的小身子站在苏果面前,道:“她们早上吃的少,现在该喂奶了,小果,你来吧。”
“嗯。”
两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喝的都是奶粉,只因苏果陷入了悲痛中,根本不能照顾到她们,加之后来医生给开了抑郁症的药,如此更不能给她们喂母乳了。
苏果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万分酸楚化作无声的叹息,只希望孩子们能平安长大。
胜利的消息如雪花片般纷纷扬扬落在人类脚下的土地,几十亿生灵跳跃高呼,成群结队在一起举行了盛大的庆典,盛典持续了三天三夜。
人们一扫之前的沮丧颓败、暴力混乱的局面,把已被感染的设备修修补补,或者一锤子砸烂重新建造。渐渐的,社会又开始走回正轨,于是一些人便能空下来,挖空心思发出别样的声音。
春节前夕,一声责问登上了大洋彼岸与华国实力伯仲的梅国,某协会主席在上面发出了责问,整个报道版面只有一句话:谁该来为这次人类灾难负责?
这一句就像一个火把,点燃了身后无数的炸药,才恢复了一部分的网络便被炸网了,各个国家网络版头都是华国该为此次事件负责,该对所有的国家作出赔偿。梅国则极力鼓吹华国是一个犯了反人类罪的国家,大脑实验项目的成员都是反人类罪犯,要处以极刑。
华国立即做出了反击,与其他国家发生了针锋相对的语言攻伐。
国内,也成立了专案组,重新对此次事件的源头进行调查,贾明及其他大脑项目的成员再次入狱,网络上也出现呼吁严惩的声音。
贾明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独自沉思,把小黑找回来,是他极力主张的,开发超级病毒这一条路,也是他主导的。即便最后取得了胜利,却以众多人的生命为代价,说他犯下了反人类罪,一点都没有说错。
只愿人们,只愿国家,能够对其他的同事网开一面,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贾主任,今天有什么想说的吗?”
笼子外,孔付杰和他的组长站定,白亮的灯光垂直照下,将他们的影子锁在了脚边,小小的黑黑的一团。
贾明站起来离开床边,双手搭在烫手的复合金属上,布满红丝的眼睛眼底一片青黑,面容憔悴胡子拉碴,道:“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事实相信你们也调查清楚了,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见一面杜元康。”
专案组组长沉默了一会,回道:“好。”
山脚下,一辆黑色的红旗小车绕着一个大弯来到了半山腰,半山腰有一块人工凿出来的平地,这里树立着一排排厚重的长方墓碑,碑面上有姓名生卒,还有这个人的平生事迹。
贾明直起腰站在车旁,手中抱着一束黄白菊花,野蛮生长的胡子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上也换了一身新装。
抬头远望,角落边上那一座新立的墓碑,如此的新鲜夺目。
贾明走了过去,在墓碑前缓缓跪下,放下了手中的花束。
“杜元康,我来看你了。”贾明低沉着声音道。
身后的孔付杰和组长,也将自己手中的小花圈敬上。
贾明伸出手指抚摸碑面上粗糙的姓名,道:“两位领导,我想与元康说几句心里话。”
孔付杰和组长互相对视了一眼,会意的后退了十米。
“元康,我们人类胜利了,太好了,你没有白白牺牲。”
“你肯定想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我跟你说,你就喜欢听我讲故事。”
……
贾明在杜元康墓前说了他走后的人类故事。贾明记忆力很好,他记得每一天,便给杜元康说了每一天的故事。
贾明伸出手指摸索着碑座,很快摸到了一块凹处,稍一用力,那凹处便陷下去了,一个精美的古铜小盒出现在小凹坑里。
这是他在杜元康死后埋下的,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元康,现在我们项目被群起而攻之,我国也面临着其他国家巨大的指责,因为我的错误让大家那么难受,让那么多人牺牲,这份罪,我早已无力承担。就希望你见到我之后不会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两个专案组的人,站在车旁没有交流,眼睛一直盯着贾明,偶尔站得累了便走动一下。
贾明说了好多话,他们也等了许久,但是也不忍心打扰那个跟老友倾诉的人。
三个小时后,孔付杰跺跺脚活络筋骨,心中也轻松了几分,他看见贾明的嘴巴不再动了。就在他以为贾明要起身回来的时候,却眼见着贾明的身体往前倒了下去,头磕碰在了墓碑上。
“贾主任!”孔付杰和组长瞬间跑了过去。
两个人将贾明翻开来,却看见贾明双目紧闭,嘴唇青紫。两人急忙探息,但已寻不见贾明的呼吸和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