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聿沉吟着不说话。
纪钱钱眼下回想,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初来藏龙寺,梦里的大和尚也说她是新来的。因为&ldo;和尚&rdo;、&ldo;新来&rdo;都和现实里对上了,所以他要她交税,她想都没想就摸钱给他。
后来没钱给他,他推她,她也不敢反抗,就那么被他推下去了。
太真实了,真实得她都想把寺里的和尚找来,看有没有梦里推她的那个人。
她唯心地问万聿道:&ldo;你说,是不是因为昨天咱们来的时候,我没有去前面进香啊?&rdo;
万聿好笑,抚着她的头发道:&ldo;你不要乱想,只是普通的梦而已。&rdo;
纪钱钱之前一直是倾向于唯物无神论的,突然被这个梦吓的,也神神怪怪起来。
不过细想想,梦也挺好玩的,像她昨夜那么害怕,现在重提起来,虽仍有恐惧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好笑。
她展颜笑道:&ldo;有时候想想,梦还挺好玩的。&rdo;
万聿嗯了声。
纪钱钱问他:&ldo;三哥哥都做过什么好玩的梦?&rdo;
万聿道:&ldo;没做过什么梦。&rdo;他平日睡得晚,睡得时间少,倒确是不容易做梦。
纪钱钱以为他不想说,左右睡不着,转问他别的事道:&ldo;三哥哥说说你小时候在这里的事吧。&rdo;
万聿问她:&ldo;你想听什么?&rdo;
纪钱钱道:&ldo;什么都行。&rdo;她就是对他的过往控制不住地好奇。
万聿沉思了会,仍是道:&ldo;我都不记得了。&rdo;
纪钱钱以为他又故意不想说,耷拉下眼皮。
万聿见了,也只是在她背上拍了拍作为安抚。这一方面确是因为他不想说,另一方面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他三四岁的时候来这里,那时他还小,兄长醉心于武学,每日跟着庙里的师傅去练武。
他不能到前面人多热闹的地方去,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门槛上,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兄长不练功的时候,会带他出去打些野味。因为不能带进寺里来,二人就和山下村里的孩子一起,在林间烧来吃。
后来他开了蒙,有了教他念书的师傅,大多时候都是在房里念书写字,累了就坐在门槛上,看日升日落,花开花落。
他八岁以前的事乏善可陈,就是自己偶尔想起来,也只剩一个坐在门槛上的寂寞身影。
纪钱钱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万聿其实很寂寞的感觉。
八岁以前就不必说了,正是小孩子爱玩爱闹的年纪,偏偏生长在一个深山野寺中,每日跟着一群枯燥乏味诵经礼佛的大和尚为伍。
即使后来去了万府,大家也多不敢跟他来往,仍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独来独往。
人生如此,何其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