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露天的长廊上,长廊上的围栏锈迹斑斑,跟男人矜持显贵的气质完全不搭调。乔薇手里攥着的文件,她没看,但她清楚,里面是男人亲手为自己画的牢。只要他想,他可以把证据做足,她起诉他,他认罪伏法。像他曾经对蒋松的狠,他也一样能用到自己身上。乔薇看着他,“迪拜纵火的事,视频勒索的事,被跟踪偷拍的事,还有我手机安装定位芯片的事,都跟你有关么,都是你做的么,我不信。”他隐去疲惫,肩膀靠着那堵白墙,“都是我的错,我来承担。”乔薇眼尾泛红,“你承担什么,分明跟你没关系,论对错,我也有错。是我总疏于对别人的防范,出了事,找你出手,你总在后面擦屁股。”男人眼底一丝玩味,故作轻松的语气,“你香呗。”这个时候,他还能跟她玩笑。乔薇神情严肃认真,“你真想让我起诉你?”他收起不羁,眼底黑沉沉,“让所有牵扯到的人都认罪伏法。”黛尔的张弛,席瑶,疯子乔治,狠人卓氏,还有他自己,他都没想放过。他要把之前所有的帐算清。乔薇定定看着他,无语凝噎。迟云琛转过身不看她,有些犯烟瘾。审讯的资料做了两个小时,他一根烟都没抽,偏看见她,他喉咙痒得厉害。他敲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站在斑驳的围栏边,烟雾慢慢弥漫。乔薇走过去,低声说:“迟公子,借火。”他偏头,他的打火机装在衬衣兜里,她等不到他拿给她,直接垫脚伸手去他的兜里取出,手指握住火机燃烧后的余温。烫人。乔薇打出火,对着那份文件,毫无犹豫的点燃,火遇纸一下子燃烧得挺旺。迟云琛先是一怔,而后,轻笑了下,文件都有备份,他没必要跟她争抢。文件燃烧后的余灰从围栏外徐徐落下,像一场不干净的雨。她睫毛顺着灰烬飘落的方向轻轻垂下,遮挡眼里的苦涩,她说:“我不起诉。”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很坚定,“迟云琛,我不起诉,你听见了吗。”他看着她眼中的复杂,怨怒,委屈,心疼,真真切切的显露在她的情绪里。他微笑,“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一会儿再说。”他的意思是审讯的资料还没有记录完,他还要继续。乔薇攥着行李箱把手,“我刚下飞机,很疲惫,不等了,先走。”迟云琛依然微笑,看着她说好。她扭头,拉着她粉色行李箱走远,轮子滚在水泥地面,在寂静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声音。一步,两步……心里浮浮沉沉,有些难过。身后的脚步声传来,越发清晰,挑动着她敏感又慌乱的神经,乱了,身和心都乱了。直到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她没忍住,转身朝迟云琛的方向走,在她还差几步靠近他时,他拉她入他怀里。动作依旧野蛮,不分轻重。就这么抱在一起,他怀里的温暖侵袭了她,她终于不再战栗。他手掌在她的后脑,拨弄她的头发,他唇贴着她细细软软的卷发,闻到一股酒店精油香薰的味道,想到她这一周跟季景洲在一起,他们在古吉岛拍戏。迟云琛压下心底涩涩的酸,低声问:“戏拍得顺利吗。”他其实是想问她还会不会去,会不会跟顾稳见面。她嗯。他眉眼的疲惫未散,又说:“别再出去拍戏了好不好,美琪那边也交给钟菱打理,你该好好养胎,那是我们的孩子。”她细细软软的腔调,“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他知道她想什么,干脆直接的说:“是想让你做迟太太的意思,你嫁给我吗,乔薇。”乔薇微微怔愣,意外在审讯室之外听见他的求婚。不,这不能算是求婚。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并没想要原谅你,我只是想让过去的事情过去,我只是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攒一些福德,我并没有想做迟太太。”他搂紧她的细腰,“还在生我那句话的气?”他说过,只有他,能给她迟太太的身份。她没忘,可并不全是因为这句话。他低声,“我当时失忆,你还跟我计较。”天知道,她有多不识抬举。她抬头仰望着他,“你觉得我很小气、很计较?”她很大方吗?爱情上拈酸吃醋,在席瑶那里的那道坎里,他已经过去,但没法要求她也立刻跟着出来。他还是得哄,“失忆也不是借口,过去都是我不对,我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贪心,想过两个都要,到头来,两边都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