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能活着。”绮月被强迫地将壶中酒水饮尽,旋即将脑袋撇开到一边,冷声道。
他的力量极大,双臂如同上刑的夹棍一般,将她死死困住,无法动弹。
“本王也没想到,你也还能活着。”尉迟重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她的胸口,手中还沾着少女胭脂的壶嘴探进她的衣领间,撩开大半。
绮月眼中厌恶难掩,他却越发来了兴致,“受本王一掌还能活命的女人,确实不多。”
“你若是再敢碰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绮月寒声道。
少女话语中的杀意,让尉迟重光相信,若是自己惹恼了她,她决计不会顾及弥城与月氏的关系,将自己除之而后快。
“本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尉迟重光好奇地道,“刚才倒是没骗你,你生的确实很像西凉王妃,难道……你是西凉遗民?”
绮月偏过头去不想看她,她腕上五色丝微微散开,取他的项上首级不过是一念之间。
尉迟重光酒过三巡,眼眶微红。不知他是有意无意,竟忽然伸手握住绮月的手腕,正巧按住了她腕上蠢蠢欲动的五色丝。
“你不说就算了,我听他们刚才叫你绮,就叫你阿绮好了。”尉迟重光将绮月从怀中推开,径自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径自往外头走去,一面道,“走,陪本王出去透透气,里头闷得慌。”
说罢便一把将绮月拦在怀中,放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以为是何等甜腻亲密。
“琴儿,别看了。”玉夫人袖子底下的手轻轻牵了牵琴夫人的衣袖,示意她回神。
“为什么……玉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琴夫人咬牙切齿地道,满面的不甘心,“她如果只是一个低贱的使女,凭什么能得到野王殿下的喜爱,大人也偏爱于她。”
“好了琴儿。”玉夫人愁眉苦脸地道,“你呀,就别想了。”
“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使女而已……”琴夫人收回目光,但心中的记恨,却始终不曾平息。
晴天的夜里,弥城的夜空星光璀璨,运气好些的时候,或许还能见到漫天的银河与星海。亭台楼阁间,远离嘈杂的前殿,夜风穿堂而过,是难得的静谧。
“没想到你们弥城这种地方,竟然也能看到银河。”尉迟重光站在檐下仰起头,感慨道,“虽然美丽,不过还是月都的更好。”
话音刚落,绮月腕上无色的丝线悄然而动,几乎只在一个眨眼间,柔韧的丝线便缠上了尉迟重光的脖子。
他却仍然仰头看着夜空,仿佛并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这里四下无人,确实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绮月确实想杀他,但眼下,显然她并不想让他死的那么简单。
“当时娘……西凉王妃,真的是自缢的吗?”
“……当然啊。”尉迟重光顺从极了,他重重点了点头,低头看她,以至于颈项间的锋利的丝线硬生生勒出了一道血痕。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忽然靠近了绮月,两人鼻尖相对,呼吸温暖了彼此的鼻尖。若是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鸳鸯相依相偎。
“原来是你啊……”他终于想起了她是谁,“我的小月亮,那时候,你为什么要跑呢?”
男人目光灼灼,带着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炽热,瞬间将她裹挟。
第23章昆月尉迟重光,是你自寻死路。
十余年前,月都。
月氏王缠绵病榻已有数月,西凉求和,献上西凉王妃绛云与公主昆月,以示求诚之心。
兄长阙京亲征,王庭只余二皇子重光一人监政,自然便是由尚满十岁的他来处置此事。
小小孩童负手而立,严肃地站在大殿之下,俯身看着那两位传说中的西凉绝色。
年长的那个约莫二十余岁,黛眉绵长如远山逶迤,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明亮美丽,挺翘精致的鼻翼,淡红艳丽的唇瓣,宛如早春里盛开的花朵,绽放着积攒了一个冬日的美好。
而年纪小的那个,许是还没有长开,虽也精致美丽,但多少有些相形见绌。独一双琉璃般干净澄澈的眼睛,让人难以忘怀。
“西凉也真是丢人,竟当真直接把妇孺送上门来。”身边的侍从不屑地说道,“还是所谓的王妃和公主呢,也不过是一件好看的物什罢了。”
绛云夫人的身子挺拔如松,她娇美而坚强,笔直地站在那里,与她的女儿一起,却半点不像个俘虏。
后来,绛云与昆月被分开,月氏王将绛云单独关了数日,而昆月则被月氏的二皇子重光看管着。
重光从未见过这样的小姑娘,昆月和月氏的女孩们不一样。她的世界干净而美丽,好像从来不曾被污染,不像那些月氏女孩,一个个地为了进入王室,甚至可以爬上他的床。
或许是因为,她本就是王室吧,另一个国的王室。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会饿死的。”重光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女鱼贯而入,将一碟碟精致的餐点摆在昆月的面前,“这是玉桃酥、松子糕、枣泥酥饼、翡翠酥酪、薏米山茶甜汤……”他一道道报着菜名,自顾自地念叨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昆月抱膝而坐,整个人团成小小的一团,不知为什么眼眶里有泪光在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