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他道个歉。”封景说着,就掠过宋腾,朝屋子走去。宋腾望着她的背影,拳头握了几握,最终放下了。不管她是生他的气,还是讨厌他,只要她好好地在他的面前,他就心安了。封景走进屋,看到秦伯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抿抿嘴,上前道:“我回来了,秦伯。”“封小姐!”他面露惊喜:“您上哪去了,宋先生和我都担心死你了。”“我去外面晃了一晃,外面的梧桐树太美了,我画画忘了时间。”“您这是能看见了?”封景挠了挠头:“是的,突如其来的,我自己也很惊讶呢。”“那真是太好了,宋先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封景不是很想提有关宋腾的事,于是她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秦伯,您的咖啡和饼干味道太好了,能教我做吗?”“当然可以,想做的话,现在就跟我来吧。”封景跟着他去了。厨房的东西很齐全,秦伯拿出茶具和红茶。“泡茶的水温度一定要够,等茶水颜色变了以后,然后根据自己的口感加糖和奶。”“您泡的茶,非常合我的口味。”“宋先生每年来这,都会和我研究。饼干和茶的味道,都是他一遍一遍试吃后改良的。”封景微微愣神,那个味道,的确是记忆里的味道。“以前我以为是他挑剔,见到您以后我都明白了。”“刚才您不见了,宋先生非常担心,他出去找了您一圈都没找到,就快要报警了。”“我出去转了一下,这事是我不好。”秦伯微微笑着:“秦先生一直以来都是很独立独行的人,所以看到他为您的事那么牵绊,您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定不一般。”封景揉着手里的面,心里翻腾。“秦伯,我们两个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怎么都扯不平。所以,不适合了。”“做饼干吧。”她笑笑,然后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对方知道她没有谈下去的兴趣了,所以没有再多言。烤饼干的空当,封景出去喝了口水,就见到他在屋子里,焦虑地转来转去。“担心沈颖的话,就回去看看吧。”宋腾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怎么可以,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她的情况,应该比我糟糕多了吧,她那么喜欢你。”封景语气压低了些,然后背过身倒了杯白水,一饮而尽。她心里闷的厉害“我前段时间身体状况也不好,所以没去看她,我没想到她会病的那么厉害。”“她的病好不了了,除非你时时刻刻陪着她,让她拥有你。”她的话里带刺。宋腾皱起眉,出声道:“封景!”“你别对我大小声,你知道的,我看她很不顺眼。”“她做的那些事情,别指望我对她说什么好话。”宋腾拿她没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说:“我知道你讨厌她,但是你该知道我现在想的只有你。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我考虑的第一位。”“七年前不考虑,现在开始考虑了?你这人的反应,是比别人慢一拍吗?”“封景。”“你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封景说着跑上楼,扑在了床上。知道宋腾这些年想她的时间越多,她心里就越矛盾。但凡他当初为她考虑一点,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她坐起来,看着墙上的画,心里情绪波动的更加厉害。如果爸爸没有死,如果他只是被关在牢里一辈子,她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怨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宋腾执拗地敲了十几下,封景都没有开门。大约过了要十分钟,门口才有了脚步声。他终于离开了。晚上,秦伯喊她下去吃晚饭。因为和这个老人关系不错,所以封景没有拒绝。待她下了楼,才发现宋腾不在那。“宋先生有事情,所以今天不回来了。”封景没答话。“是德国来的一个治疗眼睛的专家,不过他在这里不多停留,宋先生现在赶过去,希望他能留下,帮您看一看。”封景嗯了一声,然后默默地低头吃法。她早早地上床休息了,所以宋腾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清楚。第二天她下了楼,就见宋腾已经等在那了。他脸色看上去发白,精神也不是特别的好。“封景,我们马上转去德国,那里或许有治疗的办法。”她看向他,然后笑笑:“你去见的那个专家,说了复原的可能性很小是吗?”宋腾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别放弃希望封景,就算没办法痊愈,我们也要想办法,不让状况在恶化下去。”“我去。”她言简意赅的说着,又问了他一声:“现在就出发吗?”“明天吧。”封景点头,然后继续道:“我想回学校看看。”“我陪你。”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封景背着背包,踏上了那所学校。学校里充斥着艺术气息,时常能看到有人架着画架写生,那也是封景以前最喜欢的事。她找了个小坡坐着,宋腾陪她一起。“爸爸以前很少来这里看我,因为他很忙。”“我虽然很喜欢这里,但是没有家人陪着还是会觉得很寂寞。每次看到同学回家,我就很羡慕。”宋腾知道她这是想念亲人了,可他问不出口。“宋腾,如果我们不认识就好了。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我来报复我的父亲呢,你应该能找到更多的办法。”没有什么,是比自己的爱人害死自己的父亲,更悲惨的事了。她的语气很平淡,一点情绪都没掺和进去。但宋腾觉得,心脏痛得要炸开。他何尝不后悔。“你报复他我能理解,但我不能原谅自己,是我引狼入室害死了我爸爸。”“对不起。”封景笑笑:“对不起已经说得够多了。”“宋腾,等这次过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我们不要剑拔弩张,也不要互相折磨。”宋腾迟疑了一下,出声道:“你开心就好。”离开了那座浪漫之都,封景和宋腾前往德国,到了那里的首都柏林柏林大教堂是新文艺复兴时候的建筑,气势恢宏壮观。封景忍不住在自己的写生本上写写画画了。“抓紧时间看病要紧。”“你真是个没有浪漫气息的人。”封景斜着眼,讽刺了他一句。宋腾被噎了一噎,然后无可奈何地出声:“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你的眼睛。”他们去了这里比较有名的慕尼黑马克西米利安大学综合医院,陪封景看病的时候,宋腾看上去比她更紧张。检查的结果,和在国内差不多,她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间。视网膜病变比较厉害,现在的方法就是通过药物和手术治疗,延缓视力的衰退。封景倾向的是药物治疗,她对手术十分排斥。她害怕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记忆里,那昏暗的灯光,有些泛黄的被单。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怔怔的睁着眼睛,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流失殆尽。等清醒过来了,世界变成黑白,黯淡无光。宋腾和医生都说,手术的恢复状况会比较好,能根治的比较彻底,但封景十分排斥。或许这次从手术台上下来了,她的世界就真的变成黑色了。想起那几天短暂的失明,封景害怕极了。手术之前,要先做个全身检查。宋腾看她没有精神的模样,就出声安慰:“医生说,手术的风险并不高。”“嗯。”“还有些时间,我们四处去转转吧。”他们去了国会大厦,因为封景想去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