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换了个坐姿,把一只手架在脖子下面,语气温绻,如水波涟漪般温柔而连绵地声声叩响着她严丝合缝的防线。
“你不说也没关系,基于刚才你的反应,针对你的过去我现在有了一个理论,想听听看吗?”
“……”
“我认为你可能会有一个妹妹或姐姐,她使你的成长过程中应该遭受到了极端不公平的待遇。你把这股愤怒压抑在心里,而京余最近的某个行为激活了你这份不美好的记忆,所以你要让她痛苦,你要为过去的自己讨回公道。”
林薇轻笑一声。
“这是你的过度解读,我只是喜欢上了菲利普赫维埃赫,所以怎么样都要把他抢过来。”
“不,你对菲利普赫维埃赫的感情还要复杂。”
程明并不为她轻蔑的态度动摇分毫。
“你将过去那个令你遭受不公待遇的小女孩投射在了京余身上,所以一开始我也只以为你对菲利普赫维埃赫只是把他当成向京余施加伤害的武器。但直到今天我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显然你对菲利普赫维埃赫也有投射——而且你把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投射在了他身上。但你对他的那种感情绝对不是爱。”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的不是爱?”
程明看进她的眼睛里,用近乎残酷的直白道。
“——马丁靴”
林薇指尖一颤,咖啡杯与咖啡碟碰撞,咯噔一下。
“让你把那个人投射到菲利普赫维埃赫身上的最初原因应该是你看见了他有穿马丁靴的习惯。”
“……为什么。”
“林薇啊林薇。”
程明自作主张接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放在桌面上。他念着她的其中一个名字,似心痛又似叹息。
“——你没有发现我今天所有穿着,从大衣外套到鞋子,都在模仿菲利普赫维埃赫吗?”
“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他,那你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事。但我走进来坐了那么久说了那么久,你注意到的只有一样,就是那双马丁靴。”
林薇抿住双唇,移开视线。
“所以告诉我吧。”
程明伸过手来轻柔地触碰着她的侧脸,要她的双眼正视于他。
“——在过去,那个对你来说十分重要的,穿马丁靴的男人是谁?”
林薇闭上双眼,沉默了十个心跳。
她想起当春蚕结茧后,纺织工人首先会把雪白的蚕茧一个个收集起来,然后把它们投进煮沸了的开水里。搅啊搅啊,直到丝茧乖乖崩溃,而这一切的制造者便在温柔的蜕变幻梦中被悄无声息地杀死。
但那个丑陋的蛹是雪白之茧跳动的心脏啊。
她数着拍子和节奏,在心脏跳动的第十一下来醒来,再次睁开双眼,直视着对面的抽丝剥茧者。
“我童年的故事并不是像你说得那么轻松。你应该知道我之前在何教授那里接受催眠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