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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婆婆还要流泪，陆鸣放软了语气，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婆婆你别哭了，我给你们看点东西，你们看完了再说这件事好吗？"

陆鸣婆婆没有反应，他也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走到自己屋里，将抽屉最下层的厚厚一叠A4纸拿了出来。他带着希望和恳求，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婆婆腿上，"你和爷爷看一看，看完了我们再说行吗，婆婆？"

这是一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他从来不向自己提过分的要求，永远都是知足常乐的模样。

别人有了新玩具，他顶多看两眼，绝不会开口索要；别人都有父母接送上下学，辅导写作业，他从来都没有追问过这个问题，成绩好得让邻居们羡慕不已；别人寒暑假到处去玩，他一有空就到店里帮忙，洗碗端盘子算账，没有活儿是他不愿意干的……

这样的好孩子，他没有第一时间要得到他们的同意和祝福，他只是用祈求的语气请求自己，看一看那些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就好，只要看一看就好，叫她怎么舍得拒绝。

陆鸣看着他婆婆拿着那些纸张进了房间，自己坐在沙发上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那些东西，是有关于同性恋的科普，也有很多他收集到的同性恋群体结婚的新闻。国外结婚的同性恋很普遍，他特意选了些名人的相关消息，国内的新闻实在太少，但曾经短暂出现在视频里的采访、微博上的图片，只要是他看见了的，都被收集了下来。

拿到店里打印的时候，他坦荡得跟打印论文资料没有两样。

这个行为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始，即使那时候温渺然还没有回国，他也坚定地在做着这件事情。好像是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很久，又好像是漫无目的，仅仅是觉得这些事件的发生，就可以给他一些安慰和支撑。

温渺然在车内坐到了晚上12点，直到这栋小区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他才拿出手机给陆鸣发消息，"睡了吗？鸣鸣。"

那边很快回复过来，"准备睡了，你回去了吗？"

温渺然给车子点上火，打开车灯，回复他，"马上走了。"

陆鸣动了动有些发麻的双腿，从客厅起身走回自己房间，他没有开灯，只是到窗边往下看。这个角度看不见温渺然的车，只有两条在黑夜里亮得很明显灯柱在视野里，他给他发语音，"快点回去呀男朋友，这么晚了我会担心的。"

他的声音是尽量压低了的，但透出欢快轻松的感觉，温渺然找了个"抱抱"的表情包发给他，又加上了"爱你"两个字。

陆鸣看着他的回复无声地笑，直到灯柱消失了才躺上床。他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半张脸，忽然间有了无穷的信心。

屋内，陆鸣的爷爷带着老花镜在台灯下看这些资料，他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给陆鸣婆婆听。

两位老人念书不多，也不是大道理懂得一套又一套的人，他们自然会对这些事情感到吃惊和疑惑，但也尽量放低心里的负面情绪，熬着夜看完了那些文字和图片。

躺到了床上，他们还是无法入睡。即使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在国外十分常见，还有不少国家早已允许同性恋结婚，但这事儿落到自己孙子在头上，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第二天一早，他们没有继续谈论这件事情，只是让陆鸣每周末都回家来住。

陆鸣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听话地答应了下来。

两周后，温总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坐着生闷气。

他和陆鸣像所有情侣不一样，一起在家里做了晚饭吃。这会儿陆鸣在厨房洗碗，本该是温馨有爱的瞬间，但温渺然抬手看了看表，发现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把陆鸣送回学校，就高兴不起来了。

陆鸣洗好了碗，端着一盘剥好的橘子向他走过来，温渺然一手接过橘子放在茶几上，一手把人搂进怀里抱着，十分委屈地抱怨，"鸣鸣你真是太狠心了，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一起住？周末你都要回家，想见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