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赤虎经啊。”她说道。她念了那么久的赤虎经书里的话,她倒背如流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是五叔给她的,五叔当时说是这是他刚刚得到的书,而那时候安哥俾早已经死了,更何况安哥俾不是不识字吗?为什么他会知道赤虎经?“我不知道什么经。”安哥俾说道,“你快去出,你快出去,这里要塌了。”谢柔嘉也没有理会他,再次看向矿洞里,不由自主的迈步向内走去。“你干什么?”安哥俾急道,又不敢大声喊,山壁上已经有碎石沙沙落下,他压低了声音。谢柔嘉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自从走进这个矿洞,看到洞内的山石崖壁,她觉得有些难受,心跳的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响,就好像有很多人再说话。“山神也美人兮,丽而不奇也……东有光,西有晕,艳为魂灵灵。”那不是有人说话,那是她看过的经书上的话,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那卷经书,徐徐的展开,眼前字飞乱扑来,她忍不住要闭上眼,但就在那些字的后边,原本昏昏暗暗平淡无奇的矿洞突然鲜活起来,就好像一个美人在她面前舒展了身躯。这是她的头这是她的颈这是她的肩头她的腰肢她的躯干,她的皮肤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她的五脏六腑,看到那流动的血,看到她的骨头,她的骨头……“断断炎炎,哀哀其伤,撑承其骨,续续得延。”谢柔嘉喃喃说道,猛地抬起手指向前方,“断在那里。”安哥俾一怔,看向谢柔嘉指的地方。那里的山洞壁上有一处凹陷,这里的洞壁都是坑坑洼洼不平,到处都是这样的凹陷。“是因为那里断了,找东西塞进去撑住,撑住。”谢柔嘉再次说道,四下乱看,看到地上散落的石块,捡着其中一个长条的石头,“用它用它砸进去。”安哥俾看着她。“现在这个洞大声说话都能立刻塌了,你说往洞壁上砸一块石头反而能不塌?”他说道。这怎么可能?谢柔嘉看着矿洞,脚下的颤抖越来越剧烈,落下的土沙几乎迷住了她的眼。“不知道。”她说道,“不知道。”她后退一步,咬住了下唇。“安哥!砸!”她猛地喝道。而原本站着的安哥俾,伴着她这一声喊,没有丝毫的迟疑一个弯身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向那块凹陷砸了过去。轰的一声响,山石被安哥俾的大力硬生生的砸进了凹陷嵌在了山壁上,地面震动,山洞摇晃,碎石唰唰掉落。谢柔嘉和安哥俾站立不稳几乎摔倒。“走。”谢柔嘉喊道。安哥俾抓住她向外跌跌撞撞而去。阿八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似乎一辈子又似乎一眨眼,他觉得脚下的颤动越来越大,他唱出的号子声音也越来越发抖,他的视线一直看着矿洞口,突然有两个人冲了出来,阿八的声音一顿,当他号子停下的这一刻,脚下的颤动也停下了。阿八只觉得嗓子干涩呼吸停滞,死死的看着那两人。“跑!”谢柔嘉用尽力气尖声喊道。这声音就如同一把火,把静止的矿工们瞬时点燃。阿八将身上的石头一扔,人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飞也似的向山下冲去。“跑!”“跑!”“跑!”能跑多跑出去一步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阿八狂奔着耳边是忽忽的风声,没有,没有,还没有山体坍陷的轰隆声,还没有山石滚落的轰隆声,快跑,快跑。正向山上跑来的监工们再次被吓呆了。山上无数的矿工们向山下冲来,有人跑着有人滚落着。“这群疯子干什么呢?”一个监工喊道。话音未落,就听轰隆一声,同时脚下剧动,原本起伏的山顶好似被雷劈开轰然坍陷跌落,山石乱飞白尘腾腾而起。娘啊!监工们骂出的话瞬时被吞没,他们的神情恐怖。矿塌了!山塌了!跑啊!监工们转身与那些已经冲过来的矿工们一起向山下跑去。邵铭清停下脚了,看着潮水一般的人在山坡上涌涌而下,在这些人身后,由山石沙尘构成的巨浪翻滚,似乎一眨眼就要把这些人吞没。晚上有加更,十点以后。(未完待续)☆、可笑(加更)身后声音轰隆,无数的碎石砸来。谢柔嘉觉得背上头上被砸的生疼,不知道争取的时间够不够,唯有拼命的向前跑。烟尘越过了她,视线变的模糊,脚步也开始踉跄,就在此时她的身子突然腾空,谢柔嘉不由尖叫一声,却发现自己落入了安哥俾的怀里。“两个人跑不快!”谢柔嘉尖声喊道。安哥俾似乎听不到,只是抱紧她向前跑去,身后山石冲击着他的脚步几次踉跄,但人却没有跌倒,渐渐的冲出了烟尘,渐渐的将滚落的山石抛在了身后。正走到谷口进入矿山的谢老夫人赶上了这一幕,看着这突来的场面,丫头仆妇们尖叫哭泣着跪下祈求山神息怒。原来矿塌是这样的。谢老夫人握紧了手里的拐杖站稳了身子,看着灰尘腾起之下的一侧山如同白团子被突然咬去了一大口。……………………………………………谢家大宅人仰马翻。车马都牵了出来,小厮们乱跑,大门内谢大夫人被人拥簇着疾步而出。“母亲有没有事?”她再次问道。“老夫人没事,老夫人当时刚到矿上,距离塌陷地方很远。”谢文昌说道,一面急匆匆迈步。谢大夫人长长的吐口气,迈过门槛时被绊了下,两边的仆妇们忙扶住。“大嫂别急,要不我也跟去吧。”邵氏在后急急说道。“不用了,矿上你不能去。”谢文昌不耐烦的说道。门外谢文秀谢文荣已经上马了,待谢大夫人上了马车一众人疾驰而去,邵氏宋氏等一众女眷站在门边看着他们远去了才转过身。“怎么好好的矿出事了?”宋氏挽着邵氏的胳膊紧张的说道。“哪个矿上不出事。”邵氏说道。看宋氏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可是郁山那里都不算个矿了,再说,老夫人才去了…”宋氏低声说道。可不是,老夫人嚷着要当丹主,闹着去了郁山矿,这才去了,结果矿就塌了。这……邵氏和宋氏对视一眼。虽然强忍着,但谁也看到对方眼里的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可怪不得别人。”邵氏忍住,轻咳嗽一声。“这些事我们别说了,最要紧是老夫人没事就好。”宋氏点点头。“不过这次老夫人该回来了吧,这么大年纪了,受了这惊吓。真是…”她感叹道。矿山出事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内宅,学堂里的女孩子们也知道了。不过对她们来说并没有特别在意,矿山塌了就塌了,塌了就重新再挖新矿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为了表示对老夫人的关心,也根本就不会当做话题来说。“真是吓人啊,老夫人真不该去矿上。”一个女孩子说道。又转头看着谢柔惠,“惠惠你以后可别去啊。”“害怕就不去了吗?”谢柔惠含笑说道。“那怕累就不来练舞了吗?”“惠惠说得对。”旁边的女孩子们纷纷恭维,“该做的事一定要做,不能因为害怕就退缩。”“矿上也没那么可怕的,等明年三月三,大家可以去看一看。”谢柔惠说道,一面弯身压腿。三月三丹女初任按规矩是要去矿上给矿工们赐福,也是让矿工们见一见新任的丹女。女孩子们纷纷摇头。“我可不敢去。”她们笑道。谢柔惠笑着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