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叶老太太说,养娘想回乡了,特允准她离开。小桑梓拉着养娘粗糙的布衣,哀哀的求着。
养娘的脸上布满悲戚,蹲下身抚摸她柔软乌黑的头发,说:“阿梓小姐不难过,等小姐大了,可以去探望乳娘对吧?”
“咳。”叶老太太重重的咳嗽。养娘尴尬的收回手。
小桑梓听见叶老太太说,“快点走吧。”
后来的三年,她一次也没有回去过。初时是叶老太太不允她回去,继而,在其他小姐的欺负下,她顾着周旋,顾着在世家生存,便也忘了同养娘的约定。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桑梓顿住脚步,火光照在她脸上,泛出诡异的颜色。
也恰好她适时顿步,没有撞上面前的门。
桑梓不懂什么机关等物,想都没想便伸出手打算推门,好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什么都没有发生。
火把中的火有快要熄灭了,桑梓见这个房间四角有鲛人鱼油灯,她便踮着脚点了几盏,其中一盏没了油,无法点亮。
这房间本就不大,几盏鱼油灯一燃,整个屋内之物一览无余。
屋中摆设齐全,一间正堂、两间厢房。正堂凤椅一把居正中,上铺已陈旧不堪的鹅绒缎,质料上佳。
两边分置四五把檀木椅,整整齐齐,覆满灰尘。
桑梓走过格挡正室的圆光罩,那是寝室,雕着百子浮雕的漆花床上铺着被子,床帐分挂两边,亦堆满灰尘。
看起来这里是女子的闺房,每一处布置和摆设均是比较柔美的装饰。另一边厢房,摆着案几,案几上摊开一张发黄的纸,桑梓用手轻触,纸张立刻裂开,部分变成粉末。
案几边的纸筒中还放着不少字画,她怕一碰就粉碎,便不敢动手去取来看。
桑梓四处游移着看,那边一处博古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走到博古架前,试着看清后面的东西。那应该是一幅画,至于画的是什么,必须挪开这个架子才能看的见。
桑梓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搬。那博古架看着大,实际上不重,她一个小小女子,很轻易就挪开了。
那幅画保存完好,锦布没有一处掉色,画中是一位倾国般美丽的女子,她身着银色盔甲,目光坚毅,手持宝石镶嵌的宝剑挽出完美的剑花。
女子眉眼细细描绘,不是一般画匠能画出的,可见为她画像的画工,必是万里挑一的。
桑梓呆呆的凝望着女子,女子也冷静的看着她,双唇间若隐若现的淡淡褐色胎记,和她一模一样。
“你是谁?”桑梓怔怔的问。
女子依旧维持着坚毅微笑的面容,没有回答。可桑梓却觉得她在说话,只是说了什么,她听不见。
画卷的下方是一个锦盒,桑梓伸手想拿,却听背后大喝一声。
“阿梓,小心!”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风带着个蓝袍的人抱住她,滚出好几尺远。
桑梓摔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好容易定下神,扭头便看见面色沉重的裴清。
“公子?”她傻乎乎的喊。
裴清犹如大梦初醒般查看她有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