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无法回答,那么我再换一个问题吧。”青竹丝毫没有被质疑的自觉,“您知道什么叫罪恶感吗?”
姜厌恍然大悟,“你是来试探我能否狠下心对她下手完成任务的是吗?”
青竹没有理会姜厌的疑惑,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罪恶感是人类所有感觉中最令人痛苦的一种内在情绪感觉,当人的行为与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产生冲突时,就会生出罪过和羞耻的体验。即使是情感淡漠、共情能力低下的神选者,在某些特定情况下也同样会有罪恶感产生。”
“简单来说,罪恶感就是用来判定与区分一个人的良知发展的标准。而数据显示表明,罪恶感这种负面情感只存在于人类这一个物种之间,我们会对杀害同类感到恐惧,会对未做或已做的过激行为产生自我审判,我们害怕道德的谴责,自我被超我限制。”她的声音不大,温和而过度平静的嗓音在娓娓道来时更有人工智能的既视感。
“当然,我们人类的判定标准无法约束其他生物,毕竟在其他物种之间,同类相残或进行捕食不过是它们为了适应物竞天择这一自然法则而做出的正常举动罢了,就像我们不会因为吃掉了一只兔子而遭受道德和良知的谴责。”
“坦白来讲,人类的罪恶感其实只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失去道德与良知的人类,并不能算作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您有体会过罪恶感吗?您能理所应当地伤害他人吗?”青竹眼中冰蓝色的光亮起,她紧紧盯着姜厌的眼睛,“或者我再换一种说法——您,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你不如直接骂我不是人。”姜厌无语道。
他还以为她会从各种角度来暗示或求饶,结果她绕来绕去就是为了拐着弯骂他。
这人不会真是机械仿生人吧?
青竹那万年不变的死水在姜厌角度新奇的脑回路下出现了波澜,她有些懵逼地摇摇头:“嗯?我没有这个意思。”
姜厌扶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做一个处决者?”
青竹似乎没有听懂姜厌话语中的幽默,她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答道:“对于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人对我说过。不过比起排名第六的岚巽小队,吊车尾的阎魔罗应该是最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的吧?”
“啧,嘴这么毒你都不会产生罪恶感的吗?”姜厌承认,他破防了。
没错,他们二代阎魔罗就是吊车尾,连初代的尾气都追不到。
大概就连小叔将阎魔罗托付给他时也没有想到,他这个当侄儿的连他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姜厌有时也会唾弃自己,罪恶感虽然谈不上,但他确实会对此而感到愧疚。
这样算来,他是不是也能算作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青竹对姜厌的吐槽表现出一副自责的样子,她甚至向着姜厌的方向弯了弯腰,“如果我方才的那些话对您产生了伤害,那么我向您道歉,我会尽量注意我的措辞,以免对您造成困扰。”
尽管戴着夜视镜的姜厌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点消失后又即刻出现的蓝光。
姜厌却被她的反应惹笑,他终于知道青竹身上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了,“别装了,就算嘴上说再多次你也不会因此而凭空生出良心这个东西。”
她不正常,跟他们一样。
但又有些不一样,起码他们不会异想天开地以为只要通过浅显的言语表达和了解一些人类行为规范就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非要评价一下的话,他只能说这人简直天真得可笑。
“那么您能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吗?”青竹将话题绕了回去,根本不在乎姜厌的死活。
姜厌怒极反笑,“我怎么知道祂为啥要哭?没准是太好吃了呢?”
“因为怪物与小孩相处了很久以后才发现,祂根本理解不了人类。”
青竹说的对,或许长久的相处让怪物对小孩产生了一丝不舍的感情,但怪物终究是怪物,祂根本就不会有罪恶感。
姜厌讨厌她一副仿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高在上的样子,“说到底你又真的能理解罪恶感是什么意思吗?你以为自己将名词解释生搬硬套地背会后你就真的能够成为一个正常人类?”
“那么在你眼里,人命到底是什么?一块面包?一只蚂蚁?一条鱼?没有区别吧?”姜厌不屑地嘲讽道,“甚至有时人命还比不上一块面包——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竹被姜厌一连串的反问整得一脸懵逼,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理解上一个问题的意思就又出现了下一个问题。
姜厌才不在乎她的想法,他只管和她一样自说自话,“因为现在是末日,是人类被怪物逼迫只能在高墙以内惶惶度日的末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