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残破的檐角漏下几缕月光,照在青砖地上那滩墨绿色的脓血。
李清音指尖还悬着三清铃,铃舌上沾着的毒血正顺着朱砂绳往下淌。
她望着星图中浮动的半枚螭纹玉珏,耳边突然响起二十年前师父临终时的话:"荧惑守心之夜,螭龙衔珠现世。"
"这人后槽牙里嵌着紫晶。"季轩用桃木枝拨弄脓水中发亮的碎屑,道袍下摆沾着血污。
少年话音未落,苏瑶的莲花灯阵突然明灭不定,那些本该往生的怨灵残影竟在星图边缘游荡,将佛光染成诡异的幽绿色。
玄机子的拂尘无风自动,银丝在玉珏虚影上勾勒出北斗七星:"蚀魂咒需用三十六道生魂作引,此人定是邪影座下三十六煞星之一。"老道长的声音像浸了冰水,"能在老道眼皮底下藏匿半月。。。。。。"
"查到了!"白逸剑柄上的螭龙纹突然泛起青光,年轻剑客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天工开物》,"螭纹玉珏乃前朝司天监所铸,能破九宫八卦阵——当年永宁公主下葬时。。。。。。"
破空声打断了话语,林统领的玄铁令牌钉入供桌,惊得残余的烛火齐齐跳动。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单膝跪地,用刀鞘挑起脓血中的星屑:"三日前兵部密报,北疆叛军的粮草押运图上,见过类似的星纹。"
"且慢。"李清音突然按住季轩要去触碰星屑的手,三清铃在他腕间绕出金线。
她凝视少年道袍上暗红的星纹,想起昨夜推演时紫微垣的异动,"这毒血在吸食生气。"
仿佛印证她的话,脓水中突然窜起三尺高的黑焰。
凌仙儿的往生符纸瞬间焦黄,古炎抛出的镇魂符却在半空自燃。
就在黑焰即将吞没星图时,陈老颤巍巍地举起那盏青铜长明灯,灯油泼洒的瞬间竟凝成三十六朵青莲。
"是鲛人脂!"云鹤道长拂袖震开毒焰,看着青莲与黑焰相撞迸发的星火,"二十年前东海鲛人族灭门案,凶器就是这种。。。。。。"
"林某已命人去请仵作。"林统领突然开口,玄铁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话让正要结印的智囊谋士动作一滞——按常理,军中遇到邪术案件向来直接焚毁。
仵作是在寅时到的,提着盏绘有阴阳鱼的琉璃灯。
当这个佝偻老者用银针探入脓血时,针尖竟生出并蒂双莲。"双生莲,断魂散。"他沙哑的嗓音惊飞檐上夜枭,"此毒需取子母蛊同炼,中毒者七窍流血时,下蛊者也会心脉尽碎。"
李清音突然捏紧袖中的龟甲。
三日前她为户部尚书卜卦,对方正是突发心疾暴毙——那人的嫡女,此刻还跪在玄都观求平安符。
"也就是说。。。。。。"季轩的桃木枝突然折断,断面渗出猩红汁液,"下毒之人也活不成?"
回答他的是突然刮起的阴风。
供桌上陈旧的城隍像轰然倒塌,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咒文。
玄机子的拂尘银丝根根立起,在空中结出二十八宿的图案:"有人在用血咒窥视此地!"
苏瑶的飘带突然缠住季轩腰间,少女指尖的佛珠已崩断三颗。
当她转头要提醒什么时,正对上少年映着星火的瞳孔——那里倒映着脓血中缓缓升起的半枚玉珏,而玉珏缺口处,隐约可见"永宁"二字。
残月被乌云吞噬的刹那,苏瑶腕间佛珠突然迸出裂纹。
少女攥住季轩衣袖的指尖发白,城隍庙墙角的蛛网正以诡异的速度凝结成卦象。"别碰那些星屑!"她话音未落,季轩道袍下摆沾着的猩红汁液突然化作藤蔓缠上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