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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布迪尔卡没有任何可以阻止耶梦加得的手段，他只来得及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一击，为奥凯德争取到反应的时间。被刺中的那一瞬间，布迪尔卡就已经失去了站立的力气，意识也模糊起来，连从脚下扩散开来的热浪、奥凯的焦急的呼唤都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秩序之炎穿透了耶梦加得的头颅，伪装散去、它的身体也化作粉末，魂之破灭被一只黑色的蟒蛇衔走，与此同时形成包围圈的低等恶魔们像退潮一样散去，只留下奥凯德和布迪尔卡在原地。

&ldo;布迪，布迪？&rdo;奥凯德轻轻拍了拍布迪尔卡的脸颊，&ldo;你抓紧我……不，你已经没有这力气了，我这就抱着你飞回去，总部一定有能治疗你的‐‐&rdo;

&ldo;没有这个必要了……奥凯德。&rdo;布迪尔卡强打起精神，虚弱地笑了笑，&ldo;魂之破灭造成的损伤没有谁能修复……我多少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吧。&rdo;他躺在奥凯德的肩头，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ldo;你先不要说话，提亚大人一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回去。&rdo;奥凯德别好秩序之炎，打算把布迪尔卡横抱起来。

&ldo;之前我说过请在战争结束后留些时间给我，对吧？但看起来……这就是最后了。&rdo;布迪尔卡凑到奥凯德耳边，&ldo;我爱你，奥凯德。&rdo;

&ldo;现在说什么……布迪？喂、布迪？&rdo;察觉到怀中的布迪尔卡已经没有了声息，奥凯德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原地，她轻轻拍着布迪尔卡的脸颊，试图唤醒他。

但是布迪尔卡已经没办法回应她了，他的身体正逐渐地消失，最后化成淡金色的光点飘散开来。奥凯德仍旧维持着怀抱着什么的姿势跪坐在那里，她甚至有些无法理解现状。

&ldo;啊啊……&rdo;奥凯德痛苦地伏在地上，&ldo;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rdo;

内疚、懊悔、痛苦、悲伤、愤怒、憎恨……种种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逐渐地将奥凯德的内心变成黑暗的沼泽。疼痛从指尖逐渐蔓延到全身，奥凯德抬起头来，却看见自己的双手布满了鲜红的不祥纹路，甚至逐渐爬满了全身，背上羽翼的根部也像被灼烧一样剧烈地疼痛着，她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原本纯白无垢的三对羽翼正从根部开始变为黑色。

被人们称作&ldo;最接近神的天使&rdo;的奥凯德，在魅魔布迪尔卡死后终于明白了提亚在刚创造出她的时候所说的&ldo;天使所谓的&lso;敌人&rso;只有自己&rdo;，化作堕天使的她同时明白了自己未曾知晓的心意，而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

&ldo;奥凯德。&rdo;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奥凯德抬起头，站在旁边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光明女神提亚。看见自己的创造者，她不禁羞愧地掩面哭泣：&ldo;神啊，我有罪。神啊，我感到万分羞愧。终于理解您所言之事，竟是在我背弃您的堕天之时。一切已经无可挽回，请您赐这辜负您期待的我以新生吧。&rdo;

提亚没有回应她的请求，而是蹲下身与奥凯德平视：&ldo;奥凯德，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是星星的名字哦‐‐摇光，也叫破军。alkaid，原意是指&lso;送葬者&rso;。&rdo;提亚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奥凯德的头发，露出了有些难过的神情，&ldo;或许是这个名字的错，你总是像无鞘的剑一样。明明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剑鞘，现在却永远地失去了他。&rdo;

&ldo;是我的傲慢害死了他。&rdo;奥凯德低下头，流下的眼泪却被提亚轻轻拭去了。

&ldo;不是你的错……&rdo;提亚轻声说，&ldo;是我的错。&rdo;

提亚把奥凯德扶起来，看着不知所措的奥凯德重复道：&ldo;是我的错。艾多斯发起这场战争是因为我，一切都是我的错。&rdo;

&ldo;这怎么能算作是您的错！&rdo;

&ldo;我早就察觉到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所以我和艾多斯才会无可避免地变成我们最讨厌的模样。&rdo;提亚苦涩地笑着，&ldo;呐，奥凯德，如果我说有想要你帮我去做的事，你会答应我吗？&rdo;

&ldo;如果您还允许为您效劳的话。&rdo;奥凯德单膝跪地，顺从地低下头。

&ldo;我已经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我希望你能够回到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将一切修正。&rdo;提亚将指尖轻轻点在奥凯德的眉心，&ldo;这就是我所能给予你的&lso;希望&rso;，你愿意接受吗？&rdo;

&ldo;我愿意。&rdo;

&ldo;好孩子。&rdo;提亚笑了笑，&ldo;握紧你的蒲公英项链，我要开启魔法阵了。&rdo;

……

提亚站在一株高大的山樱花树下，抬头仰望着枝头盛放如云霞的花朵。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作废墟，在这焦黑的土地上，这株山樱却仍不可思议地生长着，完全没有收到战火的影响。

&ldo;你果然在这里。&rdo;

&ldo;因为曾经和你约定过要一起来赏花。&rdo;提亚没有回头，却熟稔地回应着，&ldo;你不也是来到这里了吗，艾多斯？&rdo;

&ldo;这山樱还在开着，&rdo;艾多斯走到离提亚还有两三步的地方站住，&ldo;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rdo;

&ldo;啊，当然记得。&rdo;提亚平静地笑着，&ldo;我曾说这山樱代表着我对你恋慕的热烈，象征着你纯洁高尚的品格。但是山樱花依旧，我和你却都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姿态。&rdo;

提亚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走近艾多斯，最后揽住了他的脖子。&ldo;你想我吗？&rdo;她轻轻抚摸着艾多斯的脸，&ldo;我很想你。&rdo;

&ldo;不要说谎了。&rdo;艾多斯显得很难过，&ldo;在那个咖啡馆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不再爱我了。既然已经失去了恋慕之情，哪还有想念？&rdo;

&ldo;我没有说谎。&rdo;提亚把头抵在艾多斯的肩膀上，用叹息般的声音说着，&ldo;即使是现在，想和你在一起的心也没有改变，我依然爱你。&rdo;

&ldo;但你爱我如同爱一花一木。&rdo;艾多斯犹豫了一下，回抱住提亚，&ldo;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呢……&rdo;

&ldo;我的心仍在为你的怀抱感到愉快，艾多斯。&rdo;提亚收紧自己的手臂，在艾多斯的耳边低声说着，&ldo;一直在一起吧，在这恋心还未完全消失之前。&rdo;

&ldo;嗯。&rdo;艾多斯闭上眼睛，久违地笑了起来。

风忽然变得猛烈起来，花瓣从枝头垂落，远远望去如同一阵骤雨。当风停歇，树下拥抱在一起的提亚和艾多斯已经消失不见，唯有淡金色的光点和花瓣一起飘散在空中。

……

睁开双眼，是见惯了的天花板。窗外的阳光静静地照进来，奥凯德打量着屋内熟悉的摆设，不禁有些恍惚。她像从前一样换好衣服、洗过漱，然后慢慢地走下了楼梯。从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她的内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布迪尔卡仍穿着那件可爱到让人有点想笑的围裙，专注地做着早餐，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安宁和幸福，甚至在愉快地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