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伸手刮了下阿弥的小鼻梁:“晚安,知秋也喜欢阿弥。”
真的很喜欢,可不能保证永远。
窗口的灯暗了下来,月光下的太阳花显得格外显眼,高挑些的桅子花表面泛着淡淡的光圈,在挤挤挨挨的太阳花里,倒显得有些寂寥。
回家的路上叶知秋就坐在副驾驶。
她得和林殊说点什么。
“我三年前认识阿弥的。”叶知秋和林殊这么多年的姐妹,遇事总会分享,不过关于阿弥的事情,她基本没和林殊谈论过。
自然而然地,只想把阿弥当成她的秘密似的。
叶知秋指着前边的一处路口和林殊说:“她外婆当时就在那里,碰瓷了我的车,各种巧合,我去了阿弥家里。”
林殊没说话,可她的态度表明了,她在等叶知秋说下去。
那天台风夜,四下涨水,长勺街很多蓝色的铁皮屋顶都被掀翻了。
阿弥家隔壁的棚顶她顺应了大流,跟着倒,正好刮在了阿弥的胳膊上。
“那么大的风,她却担心楼顶那些破烂会淋坏。”叶知秋回想起阿弥弄得一身血的样子,心口便揪着疼:“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流血了,以为只是被雨打湿了衣服。”
第一眼看到阿弥的时候,她抱着腿坐在楼梯上等外婆回家。
外婆看到阿弥的第一眼并不是并心疼。她混身颤抖,尖叫大骂,有无措,有慌张和惊惧,唯独没有关怀。
叶知秋想起外婆当时的样子,再次为阿弥心酸,又觉得庆幸:“林殊,其实不是每一种失去都是痛苦。”
阿弥看不到,所以随着年纪越长,外婆在她心里,成了一个影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偏执的疯子。
她看不到外婆的苍老和丑陋,看不到房子周边堆积成山的垃圾。她的世界只有一片纷纷扬扬的彩色。
“她不瞎的话。你大概也不会再和她有什么交集。”林殊淡淡笑道,笑里有几分冷漠夹杂着些许不屑。
叶知秋怔了下。
因为林殊的这种态度,也因为林殊的话。
“你会同情她到什么时候?”林殊对于叶知秋讲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她已经参加过好几起综艺录播。她见过残疾人,智障,极贫地区挨饿的孩子。相比之下,阿弥并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也不是最该同情的那一个。
“我不是同情她。”叶知秋回答得有些生涩,有些不确定。此时此刻,她觉得同情这个词成为了极度的贬义。
像是一种羞辱。
羞辱阿弥的坚强,也羞辱她对阿弥的感情。
车停在院子里,林岚给她们开着廊灯,灯在月色下散发着黄色蒙白的雾光。
林殊语气生冷:“不是同情是什么?”
为她忙前忙后,三天两头地为人家过问医院里的事情。这些都是林殊从林岚那里问来的。
叶知秋的有些疲惫地抓了抓头发,她需要些时间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