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有这样一个朋友,已经很难得了。
他定定神,收回那片刻的失落,下床去拉床帘。
不知几时起,雪已经停了,窗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还有两个爪子印,大概是夜里的鸟。
他有些遗憾没能将整场雪赏完。
啪嗒,他将窗外的灯关上,顿时整个世界陷入沉睡的黑色。
暖气的余温尚在作用,他却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不着。
翻来覆去好几通后,他又脑子进水一般,摸出手机将那张照片发了出去。
收信人,李远。
发送键像是另一个开关一样,一按下去,困意汹涌而至,将他裹进了沉沉的梦里。
第二天起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冬日尚未升起的清晨,斑驳的窗棂如同画框一般,将窗外落了霜的矮檐圈到画里,冷清而静谧。
发信人,李远。
第三十二章
杨思远最近发现陈立玫有些不太对劲。
她一个公务员,本来工作是很轻松的,但是最近经常进进出出,还经常打电话,忙得倒像是她那情断意绝的丈夫。
杨思远晚上回家看到还在通电话的她,就会突然想到,她有没有可能是在准备离婚呢?
上高中开始,但凡开家长会让学生旁听的时候,学生们一定能听到的一个说法就是,不管两口子闹得多么僵,也一定要撑过高考这几天再去法院打架。
他也确实见过为了不影响孩子高考而不离婚的父母,但好像从某次班会课开始,他再听到这套说辞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不是觉得这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而是觉得……他父母不会为了他坚持撑过高考。
这些日子里,每当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想到这个念头,就像一次一次的凌迟。
心头的揪痛一半来自于这个想法本身可能成为现实,另一半则来自于他发现自己对父母竟是如此的不信任、如此的无情。
被不安、恐惧、自我厌恶所折磨的杨思远甚至在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里做起了噩梦,隔日醒来就仿佛在一场逃杀里存活而心惊。
他清楚地感觉到,这根弦快到极限了,这场雾快要散尽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天是十二月二十三号——他的生日。
“生日快乐爷爷!!!!”那天失眠中的他在零点收到了秦子良的短信,远方来的简单祝福没有让他觉得廉价,相反,他觉得秦子良能掐着点发短信就算是真爱了。
反正也是睡不着,他干脆和秦子良闲聊了起来。
“多谢!万花丛中的潇洒哥还想着我,真不容易。感动感动呜呜呜。”
“什么东西就万花丛了,老子专一着呢好吧!”
屏幕有点刺眼,杨思远坐起来靠在墙上,打开了手电筒。